隔天,王秀见到了长公主。 她的妆容比之前精致了许多,头上的珠钗虽然不多,但可以看得出都是新制的,款式新颖,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穿的衣服颜色也淡了些,再加上未语先笑,眉眸朗然,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王秀心下了然,当着人多也不敢问,先请她入了内院,随后把人都遣出去。 长公主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红了脸。 “其实,也没有什么?” 长公主道,可底气不足,声音也不大。 王秀去给她倒了茶,因为紧张,第一杯她自己先喝了。随后匆忙放下,才给倒了第二杯递过去。 长公主原本也有点紧张的,被她这模样逗笑,心情渐渐松缓下来。 她道:“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一时醉酒,情欲上头……” 王秀惊呼道:“你们睡了?” 长公主脸颊倏尔一红,撇开目光,没有回答。 王秀自己捂住脸道:“我的天呐……” 这可是在古代啊,她想说,却又想起,这样的事情在古代也不少见。 随后她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说道:“我太震惊了,我一直觉得,计云蔚不敢的。” 长公主轻哼道:“什么不敢?他比你想象的胆大多了。” “总之,他惯会装可怜,每次我要赶他走,他就……” 王秀听了,连忙坐下来,一副期待后续的样子。 长公主笑 也不是,气也不是,问着王秀道:“是不是你们给他支的招?” 王秀一听,这哪里是啊?连忙举手表示清白:“我发誓啊,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自从大年初二的时候……” 那天,刚好是计云蔚去长公主府的时候。 长公主一把拍开王秀的手,不悦道:“别胡乱发誓,你说一句我就信了。” 王秀点了点头,连忙补充道:“真没有,我和陆云鸿,我们两个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你没有看见,我昨天去你府上,还想找他来着吗?” 长公主想起来了,赧然道:“他呀,白日里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王秀的瞳孔撑大了些,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在想,长公主不知道计云蔚白天在哪儿,那晚上就是知道喽? 可晚上人不都在睡觉吗? 啊! 他们睡在一起了! 王秀又一次捂住了嘴巴,眼睛里的光却贼亮贼亮的,带着笑意,让人想忽视都难。 长公主赧然道:“你别笑了,快给我想个办法。” “计云蔚还很年轻,比我还小五岁呢,他可以找一个大家闺秀做妻子,白首同心。” 王秀端详着长公主的面孔,想揣测她在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可见长公主面部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是一本正经,她顿时替计云蔚难过起来。 “殿下怎么能这样说呢?” “计云蔚可以找别人,殿下就不可以吗?问题 是,殿下觉得除了计云蔚还有谁能入你的眼?” “换句话来说,殿下觉得还有谁配得上计云蔚呢?若是将来他娶的新妇凶悍无比,新婚夜就赏他几个耳光,你受得了吗?” 这样的事情,长公主光是想想就好气。 她冷怒道:“谁敢这样对他?” 王秀见长公主还是在乎计云蔚的,便道:“到时候人家洞房花烛,敢不敢都是在床上的事情了,殿下还能怎么办?” 长公主气红了脸,没法反驳,心情很是不好。 王秀偷偷地笑,觉得他们还是能成的。 旁的不说,以长公主的性子,她心里若是没有计云蔚,计云蔚就上不了她的榻。 而计云蔚那样的性子,若是不喜欢长公主,也不可能会肆无忌惮地贴上去,夜夜都不想回家。 王秀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公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都快烦死了,你还笑?” 王秀道:“我知道殿下在烦什么?是怕没有将来吧,也是怕耽搁了计云蔚?” “但殿下想过没有,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想这些事情呢?” “殿下是担心计云蔚有朝一日后悔了,但已经有了驸马的身份难以脱身是吧?还是担心将来他怨怪殿下,觉得是殿下以权势强迫了他?” 长公主默然,随后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才没有强迫他!” 王秀忍俊不禁道:“我当然知道殿 下的为人,计云蔚也知道,若是不清楚,也就不会喜欢上殿下了。” “毕竟,敢喜欢当朝长公主殿下,还想娶她做媳妇的人,可真没有几个!” “殿下……” 王秀揶揄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打趣,长公主忍不住,拿了枕头去砸她。 然而,她到底把王秀话听进去了。 第一,她是在乎计云蔚的。 第二,她确实是在担心计云蔚将来会后悔。 第三,也是她最怕的,就是计云蔚将来会怪她。 这三件事,是她现在的心病,看不见摸不着,却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抵在心口的位置,她怕自己再往前一步,那刀也会跟着逼近一步,到最后她还是会伤得血淋淋的,像一头困兽一样,把自己也把计云蔚都逼入绝境。 长公主长叹,还是下不了决心,只是淡淡地道:“再说吧,我现在不想那么远的事情。” 王秀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计云蔚还是很轴的,他的一腔真心,付出了就难以收回,殿下不妨看着好了。” 长公主的心不可扼制地疼痛了,私心里她希望计云蔚可以再爱她一点,不要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 她又真心地希望,计云蔚可以早点放弃,这样对两个人都好,也不会在将来怨怼的时候,把彼此都弄伤了。 思虑良久,长公主握住王秀的手道:“我还是没有你勇敢。” 王秀一语道破,直言道:“那 是因为殿下曾经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