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没有见过惠妃,只是听说长得和先皇后几乎一模一样。 下人给他拿来了画像,他觉得污眼睛,还没打开就给烧了。 又听闻,当今长公主肖父,端庄冷艳,高贵大方,比之先皇后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如今周陵见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帐篷边上,神色淡然,端庄大方,稳稳当当的皇家嫡公主,仿佛天生就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气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宛如袅袅环绕的贵气,驱之不散。 而他呢? 从阴暗的陵寝中逃出来的怪物,一个本该死在二十五年前的皇家孽种…… 为了给心爱的皇后复仇,顺元帝做尽他这辈子最狠毒最绝情的事。 可笑……但如今他也只能隐忍,连一句他还活着都不敢说。 周陵垂首,目光红了又红,气息却出奇地平静。 此时,一帘之隔的产妇却传来了惨叫声。 周陵抬首,只见长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并焦急地询问道:“阿秀,怎么样了?” 王秀在里面沉声道:“有点危险,不过不怕,还不是最难的时候。” 长公主又放心些,她没有再出声打扰,却已经坐不住了,在帐篷里来回渡步。 又有一个女人被她的丈夫背进来,腿被砸断了。 还有一个孩子,腰被砸伤了。 长公主对把守在外的侍卫道:“再搭建一个帐篷,这里快挤不下了。” 侍卫回道:“回殿下,刚刚就已经搭了,马上就可以用了。” 长公主立即道:“那好,把一些轻伤的先移过去,再找一个地方看护好孩子。” 侍卫立即执行,又叫再搭一个帐篷给受伤的孩子们用。 还有人询问要不要挪走周陵,可长公主看他还在包扎伤口,又看那当地的大夫手脚颤颤巍巍的,便道:“不用了。” 周陵垂首,心像是定了定,突然有些悠哉起来。 看着黑沉沉的天,好像要下雨了。 长公主忍不住走进去,却看见那个女人大腿内侧的伤,一下子吓得惊呼出声。 王秀连忙扯了白布盖上,转头对长公主说道:“殿下,她还活着的,别慌。” 长公主捂住嘴,慢慢地退出去,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那个女人的腿……已经不能说是腿了吧,一大块肉被戳掉了,连骨头都看得见了…… 长公主不敢置信地揉了揉额头,随即长长一叹。 “天灾人祸,总有些苦难就在眼皮底下,不想看见都不行。” “阿秀,尽力吧!” 王秀安慰道:“殿下莫慌,她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分娩有些棘手,估计要剖腹产了。” 长公主吓得一愣:“什么叫做剖腹产?” 她知道,只是不敢信,问一问,也在问这个问题背后的希望。 王秀也立即回道:“就是在她肚皮上划一刀,取出孩子后再进行缝合。虽然是很棘手,不过这也是在救她和孩子的命。” 听见救命两个字,长公主咽了咽口水,紧张道:“那能救活吗?” 王秀道:“我会尽力。” 这时,产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住王秀的手臂道:“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外面,大家都在屏息凝神。里面,王秀认真道:“你放心,你的孩子要救,你也要救。现在还有希望,如果没有希望,我也会努力给你争取希望。” 产妇泣不成声,但也似乎受到了鼓励,声音比之前有力得多。 长公主也慢慢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她听见产妇说道:“为了救我和孩子,我相公他……被滚落的巨石砸死了。如果我死了,夫人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 王秀道:“如果你活着,以后就到我们府邸去做事,你的孩子也会跟着我的孩子一起念书,他会有一个很明朗的未来。” “更重要的,他还有母亲。” 女人没有说话,低泣的声音显得压抑而痛苦,但也有了拼死一搏的勇气,不再消极面对。 帘外,长公主轻轻松了口气。 只见她转头,朝周陵走了过去。 周陵微微地垂着头,就好像只关心自己的伤口一样,实则心里闷鼓长敲。 恍惚中,他听见长公主问包扎的大夫道:“以后还能正常走路吗?” 大夫恭敬地回道:“应该不行,他这脚原来就受过伤,像是小时候落下的残疾。” 长公主听了,看向那双白得像雪一样的脚,它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可长公主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关注点却落在了别的地方。 像这么白的肌肤,她上一次见,还是替曹旭挑侍寝宫女的时候。但现在,这个年轻人的皮肤,不仅白,还很细腻,根本就不像一个男人的皮肤。 周陵低声解释道:“我从小就坐轮椅,并不能下地走路。” 那也就是说,经常被关在家里面了? 怪不得呢,这皮肤这么白,这么细腻。 看着他有些畸形的脚,长公主道:“无妨,一会叫阿秀替你看看吧,说不定以后就能走路了。” 周陵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长公主看他好似害怕见生人,原本想叫小太监打点水给他洗洗脸的,这会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在长公主走到帘外时,乔川回来了。 拿着切得薄薄的一盒参片,在长公主的示意下,一步步朝周陵走去。 就在乔川蹲下的一瞬间,先是看到那白得像珍珠一样的肌肤,顿时心生疑惑,目光缓缓上移。 凌乱的头发,脏污的脸颊,模糊的五官,还有那身不太显眼的衣服…… 乔川的手抖了抖,想去确认一下,却是不敢。 他将参片递过去,周陵轻声说道:“谢谢。” 乔川却整个人恍如雷击,连盒子都拿不稳,参片掉了一地。 长公主见了,远远地说道:“乔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本公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