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谢洛拿了一截断木走了过来,面露疑惑地问顾子远:“顾将军,不知将军当初是派何人修建了这学堂?”
顾子远看向谢洛手中的断木,眸色一沉:“谢洛,你为什么这么问?”
“将军请看这木头,显然是偷工减料,我手上这根木头是用作学堂承重的,原该选用杉木这等抗压性能强,不易被虫蛀的木材。可修建学堂之人,却用了松木,松木价格低廉,晒久了就会脱脂,脱脂后就容易吸水变形变脆。”
谢洛顿了顿,继续道:“崖州这里,夏季炎热多雨,冬天又寒冷多雨雪,松木承受不住,自然就会发生倒塌。”
“这个该死的。”顾子远愤怒地捏拳,眸中划过一丝肃杀之色。
此事当初他原本想交给信得过之人,可是丁刺史知晓后,愣是把这事揽了过去,交给了丰申。
丰申是丁家二夫人的娘家弟弟,丁刺史心中对二房有愧,所以一直很纵容丰申,即便是他,也拿丰申无可奈何。
可他万万没想到,丰申竟然会在学堂建造之事上动手脚。
“将军,此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我们大家伙相信你,才把孩子送到学堂里,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让我们怎么办。”人群中一个老妇人抱着自己受伤的孙子,跪在顾子远面前哭诉道。
顾子远上前扶起那瘫软在地上的老妇人,眉头紧拧:“大娘,请您信我,我顾子远一定会查出背后捣鬼之人,给大家一个交代。”
兮谨在旁看了,发现那老妇人是她认识的,兮谨连忙上前扶了老妇人:“黄夫人,您快起来,你身上的风湿伤病可不能受寒。”
“慕大夫……”黄夫人看着兮谨,止不住落下泪来,“我这孙儿会不会落下残疾啊?”
“黄夫人,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一定治好您孙儿腿上的伤。”
黄夫人的孙儿被房顶的木头砸伤了腿,断了骨头,兮谨刚刚替他接好了腿,接下来需要好好休养,才不至于落下伤残。
兮谨扶起黄夫人,替她拍去了膝盖的泥雪:“黄夫人,我相信顾将军一定会查明这件事,也请您相信他,好不好。”
黄夫人含泪点了点头:“既然是慕大夫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谢黄夫人信任。”兮谨温柔笑笑,“小公子刚刚受了惊,您还是尽快带他回去休息吧,外面天寒地冻,也会影响小公子伤情,您放心,我明日定亲自登门为小公子换药!”
“有劳慕大夫了。”黄夫人见兮谨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闹事,抱着受伤的孙儿先离开了。
顾子远在旁看着,心底涌上一股说不上的情绪。
即便自己负了谨儿,可遇到事情,谨儿还是愿意帮他说话,他该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什么他心里又有些说不清的难受呢。
“顾直,把受伤学子的姓名住址记下来,我明日亲自登门去探望他们。”顾子远决定道。
顾直垂首:“属下这就去办。”
顾子远转身,抱拳朝谢洛鞠了一礼:“谢洛,此番学堂之事多谢你了!”
“顾将军不必多礼,你我都是为了麻杏村的百姓!”
闻得谢洛此言,顾子远眸光亮了几分,拍了拍谢洛的肩膀:“谢洛,你我……”
顾子远正想同谢洛说些什么,这时,丁惜玉领了两个家丁推了一车的东西走了过来。
丁惜玉朝着顾子远施了一礼:“将军,大伙都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顾子远看了丁惜玉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对着丁惜玉道:“有劳了。”
“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丁惜玉很高兴顾子远愿意同她好好说话。
“谨儿,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丁惜玉上前拉过正在一旁整理药箱的兮谨,向着推车走去。
兮谨走到丁惜玉带来的食物旁边,才发现她竟带来了满满两大桶粥,而且还都是肉粥,就连一旁蒸笼里的包子都是肉包。
“惜玉……”兮谨睁大眼睛看着丁惜玉,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丁惜玉疑惑地看着兮谨。
兮谨苦涩一笑,轻声问道:“你们将军府还有多少粮食?”
丁惜玉疑惑地摇摇头:“我不管府中中馈,不知道,粮食嘛,总是管够的。”
兮谨看着走上来的顾子远,笑着道:“看样子,顾伯一定在府中跳脚了。”
顾子远看了看两桶装得满满的肉粥,再看一个个又白又煊软的大肉包,皱了眉头:“丁惜玉,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粮价几何?”
“怎么了,这不是谨儿说大伙饿了嘛。”丁惜玉不明白顾子远为什么要生气,很是委屈。
顾子远无奈抚了抚额际,他就知道,丁惜玉也不像是那般聪慧的人,原来是谨儿出的主意。
“这究竟是怎么了嘛?”丁惜玉看着众人的模样,还是没有明白。
兮谨拉了丁惜玉,解释道:“此事怪不得你,只是如今镇上已经买不到粮食了,你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粥,只怕将军府的粮食都被你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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