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挺意外,但也不着急。
换完拖鞋舒服的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温水喝了一口,这才问:“怎么个调整法?”
齐伟面色平静:“说是让我去人事局当一把手。”
从乡党委书记到人事局一把手,也说不来是高升还是平调。
九十年代的乡党委书记,跟后来所谓的街道办事处权限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早期的乡镇,无愧于最低一级临民政府的说法。
部分人员的职务任免、辖区内的各项税收等等,只要县区政府有的,乡镇基本都有。
这个时期的乡镇政府,就是所谓“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状态。
手里有权有责,工作细微处见真章,所以一个乡党委书记,权柄不容小觑。
至于后期经过种种变革,各项权限上化,基本只留下责任之后,那就进入了“上面千把刀,下面一颗头”的时代。
落差之大,只有身处局内的人才有感触。
所以才说,回到区里之后,同样是一把手,还是人事部门的一把手,此番调整不知道算是升还是平调。
不过所谓的组织谈话,基本少见有不同意的人,基本谈完话就是定局了。
除非公示期你有啥大的纰漏让人给咬住。
吴主任有些意外,可上面用人这事儿,也不是两口子过日子决定谁刷碗这么简单,总要考虑方方面面。
于是关切的问道:“那副区长确定人选了吗?”
齐伟点点头:“定了,是咱区提上来的,王奋斗,宣传材料整特别好的那个街道书记。”
吴主任琢磨了下,也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王奋斗有个前任市人大副主任的老丈人,自己本人的素质也不错。
加上在街道上工作,近水楼台,经常进出区里,跟领导们见面三分情,提他也挑不出来什么硬伤。
话虽如此,可吴主任还是有点气闷,这位新的王副区长基本是卡着点往上走,街道主任升书记也不过两三年,这一下子就跨过了好多正科级干部的沟壑,蹦到了副县。
自己老公四十出头,一杆子支到局里,以后有没有可能提副县还前途未卜呢。
差不多的岁数,耽误几年,政治前途大不一样。
反倒是齐伟安慰媳妇:“小敏,不用在意,哪个位置不是干工作啊,说不得因为我干了这个人事局长,还有别人生气呢。”
好在两口子都不是上进心太强烈的人,感慨两句也就放下了。
这一夜,除了还蹲在看守所的小牛姑娘,其他人睡挺香。
第二天一早,罗晓倩看着跟自己搭班的吴主任,挺惊讶。
吴主任叹气:“朱大姐又不怎么懂业务,咱俩凑合两天吧,联社过两天才能给调整个人过来。”
吴主任嘴里的朱大姐,是管后勤安保的副主任,据说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才一直没办法扶正。
罗晓倩无所谓跟谁一班,反正只要账对的上就行。
对于小牛姑娘的处置,两个人默契的都没说。
反正开除公职是一定的,至于赔偿损失,罗晓倩早早表示,能追回来更好,追不回来,也不准备拿小姑娘那两身新裙子抵。事儿只要解决了,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农信社怎么处理,是和解还是坚持追责,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小柜员操心的事儿了。
不过今天上午也奇怪,就那么仨人进门,还有俩是换钱的。一上午存款二百块钱······
要不说人都是贱皮子,忙的狠累得慌,闲的狠了又坐不住。
眼看着一上午门可罗雀,罗晓倩站起来接杯水,扶着僵直的腰晃晃。
又跟吴主任客气了两句中午家里谁做饭,话题奔着柴米油盐,还挺融洽。
眼看着时间直奔12点,罗晓倩已经愉快的开始整理票据准备交接班了,这会儿又进来个人,站到吴主任窗口前。
吴主任刚开始没在意来人的长相,等看清楚人脸之后,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
还是柜台外面的那个大哥喊了两声,她才继续。
人家是来取钱的,取八百。
从玻璃窗下面的半圆坑洞递出去钱跟折子的时候,吴主任快进快出。
没等到对方接到就缩回了手。
罗晓倩心想,这就是有仇还有有怨啊,嫌弃成这样都快赶上十年前的国营饭店服务员扔菜单的风范了。
看看人家大哥,看见跟没看见一样,吐口唾沫,数清楚了往兜里一揣才出门。
几乎是这边大哥迈出去第一只脚,吴主任的屁股就离开了椅子。
立马冲到洗手盆那,开始用香皂洗手。
猛洗一阵后,对罗晓倩说:“来来,给我倒点开水进来!”
罗晓倩有点懵,但手上还是能跟上趟:“行,要多少?”
说着就打开了开水瓶往水盆里倒。
约莫差不多了,吴主任还让继续。
看着冒热气的样子,这是朝着烫猪蹄的方向努力啊。
罗晓倩心里犯嘀咕,这人是啥传染病?就是啥传染病也没听说一照面就得消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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