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新要笑不笑地看着地上铺开的，用本子的一页一页纸拼成的好大一张纸，和纸上用炭笔画成的好大一个写实的舰船三维图像，和详细说明。
这——的确是个舰船。
这他妈是个现代军舰！
“这小孩是让疼傻了……完蛋玩意儿，我要的是古代军舰！明代的军舰！这他妈是个现代军舰！这地方连蒸汽机都没有！开船全靠人力，完蛋玩意儿给我画我那个时代都是尖端科技的军舰！”
“我找他去！”
姜子楚眼疾手快，将人抱住。
韩不任睁开眼，看了眼地上的画，然后赶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
“所以——”南妄脸上抽搐着指着地上那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画技，和那所画的更加不可思议之物，“这个东西……是真的？”
“嗯！”韩不任眼睛发亮，“很酷！我同学家里有玩具模型！老虎说等他发工资了，调休带我去看展览！”
“停——等一下——”南妄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老虎——带你——看展览？楚明新出来操纵这个身体的时候，你们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动吗？”
“嗯~”韩不任笑着摇头，“如果真的能自由来去两个世界，明新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弄不明白呢。我和老虎平时都待在由明新的记忆搭建的虚拟空间里。虽然不探究一些东西的时候那个空间和真实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但毕竟受限于明新的记忆。也就是，那个空间里，只有明新知道的和可以合理构建出来的事物。没有明新不知道，和无法合理想象的事物。”
“啧。”南妄纠结着说：“你这么能画，能不能画来给我们见识一下。楚明新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我真的特别想知道。”
“嗯。好啊。”韩不任点头，说：“那我先把船画出来。”
韩不任将地上的纸翻了个面，又把木炭在地上磨出一个尖来，就开始作画了。
这次韩不任画出来的东西——从感官上看上去，比之前那个要复杂多了。
之前那个是看不明白。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反而不占脑子。
而现在这个，看着就非常费脑子！
南妄看着图上的说明文字，问周围人，“谁能看得懂这写的什么字，给读一下。看不懂。”
太白开口，“……可容纳上千人，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木质帆船。海船的船体巍然，巨无匹敌。它的铁舵，须要二三百人才能启动……”
“六十一米？”南妄面容扭曲，“两三百人才能让它动？一米是多长？”
韩不任大概比了一下，“大概……这么长。”
“这么、这么长——六十一个这么长——”南妄有点接不上气，“我告诉你，这船这么大，没个十年八年肯定造不出来！你这还是个图样，到底怎么造，现在还没人知道！”
“可以等比例缩小。先造小的。”韩不任说：“明清的船好多种呢。还有专门打仗的鸟船，速度快，上面还有炮。先研究这一种，后面可以再说。”
张景安看着图纸陷入沉默。
他原本还想，造个船应该不难——
真的好难。
他上哪去找会造这种船的人——
不。
不对。
现在根本就没有会造这种船的人。
他得找会造船的人，去研究造这种船。
他们围坐在一起，韩不任拿了之前要画船被拆零散的本子，开始拿木炭在纸页上画起了四格漫画。
一页纸，一个场景，分了四个镜头。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世界，是在明新的学校宿舍……”
“然后，地铁……”
“逛了商场，明新给我买了衣服……”
“我和老虎住了酒店，叫了外卖……”
“老虎带我了解这个世界，去了图书馆……”
“下馆子……”
“这个就是手机……”
“上学了……”
“第一次进教室，被老虎带进去的，他拜托老师多关照一下我。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和同学一起去了电玩城……”
“游乐场……”
“同学生病了陪他去医院看病，排号、看医生、拿药……”
……
“老虎、我、明新，我们三个一起吃路边摊……”
韩不任停下。
没有纸了。
姜子楚拿过韩不任画的最后一张画。
他跟楚明新在一起这么久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楚明新原本的样貌是什么模样。
一个——眉目疏朗，的，男人。
这长相让姜子楚看得十分顺眼。
他想摸摸这个人。
但他不敢。
图画是木炭画的，一碰画面，他怕这画面就糊了。
“傻笑什么呢？”
楚明新回来了。
姜子楚把图画拿给楚明新看，“我怎么才能这张纸保存起来？”
“最好的办法是夹在另一个本子里。”楚明新说：“但现在没有另一个本子，稍微叠一下放盒子里就行。要是怕画面花了，就找个布什么的东西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