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郁渡不得不弓下身子,直到那件披风系在身上,这才微微一笑。 “今晚有个大夜场。要是太晚,我便宿在那边,不回来了。娘要早点休息,仔细火烛。” 郁氏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从前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郁渡微微一笑,将桌上的一把折扇握在掌心,转身出去了。 天已见黑了,郁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儿子的身影穿过鹅卵石的小巷,许久才回屋。 郁家的房子在巷子尾部,后院临河,有灌木树丛,潮湿而阴暗。一个佝偻的老妇举着油灯慢慢走进去,那画面就更为恐怖阴森…… 光影烁烁。 郁氏没有停留太久,拔下几株巨花马兜铃,连根带花一起装入她的背篓,用力按了按,短暂地喘息几下,又慢吞吞地回了屋。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片刻后,小屋亮开了,窗影上映出单薄佝偻的人影。 “老了,身子骨不好使了。” 郁氏坐在床沿上,幽幽地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与亲近的人闲话家常。 忽地,她拍拍床板。 “好久没有帮你擦洗身子了。这天热得早,你快要熬不住了吧?” 屋子里没有回声。 她却十分深情,将残破的身子慢慢蜷缩在床上,贴着床板轻轻地抚摸片刻,脸上露出一个笑。 “不要怪我,我不是不顾着你……扬州来了些奇怪的人,我不得不妨着他们。” “你真好,从不怪罪,从不埋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我。” 她对着床板般迷恋般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又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将床上的被褥抱开,再吃力地掀开床板。 一股凉风吹过来,她头上白发微微飞动,昏暗的火光映在那张坑洼不平的面孔上,满脸痴痴地,病态地笑。 “我老了,你却一点没变,仍如当年般俊美……” 在她的床板下,是一口棺材。 大红的漆面已然斑驳,没有盖子。 棺材里是一具男尸。 更准确来说,是干尸。穿着一身青布儒袍,戴着发冠,冷不丁跃入眼帘,很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