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十万八千窍修炼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旁听者但凡错过一处,又或跟不上节奏,随后就会陷入茫然中。
容添丁在马车上颠簸了数天,又纵马一天,等到一觉醒来时,只见张学舟和燃灯道人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口中各有诵读。
虽说两人诵读的内容不同,但又保持了连贯。
哪怕张学舟面显难色,口中的诵读也没停下来过。
东土和西方教对窍穴的定义有差别,而时代对知识内容的更新同样有着不断变化,容添丁只觉燃灯道人口中所说的内容让他难于理解。
容添丁听一句都是如此,这更无须说涉入其中的燃灯道人和张学舟。
燃灯道人仗着年岁高见识多,在十万八千窍术上又有授业的本事,他皱眉但不时又含笑。
哪怕是有过同类术的修行,这也并非听一听就能学会的能耐,甚至这大概率会产生混淆。
燃灯道人和张学舟你一言我一语不需要去考验对方讲解时是否诚心,但凡对方讲述时吞吐不详,这就意味着对方在口述时有遮掩又或失误。
而按照约定,两人哪怕是无法从对方所讲述的内容中获得裨益,也需要将自己所知内容讲解完。
燃灯道人皱眉的原因是因为讲解有部分混淆,又存在难记的问题,以后想弄清楚这套辟毒决的十万八千窍之术少不了需要大量时间进行斧正和修行尝试,但他含笑则是因为哪怕是将自己所知内容讲述出去了也不会造成泄密。
他记不住,对方同样如此,而要修行所成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对资历尚浅的修炼者而言,他在这种讲法中确实有些以老欺小。
但这就是修士讲法的交换,没有人可以保证绝对的公平。
至少燃灯道人觉得自己所获匪浅,他也很满意这场讲法的交换。
“要停下来歇一歇吗?”张学舟开口道。
“你我已经讲解到神通境关联窍穴区域,不如一气呵成!”
燃灯道人摇头。
不入神通境,对方连对应大窍都没打开,更无须说大窍关联分窍。
踏入这个层次,燃灯道人更不担心对方学而致用。
他诵读所盖涵的内容确实是西方教的机密,但说出来别人记不住完全不需要有一点点担心。
至于早起刚刚睡醒的容添丁,看对方睡眼惺忪的模样,燃灯道人更不需要有任何防备的心思。
“除非有留声石将我所有声音留下,又去反复倾听,再加以修行方面的验证,其他人才可能学成十万八千窍,可如来已经是我们西方教最出色的佛子之一,修行百年才堪堪大成,别人……”
燃灯道人止住了张学舟欲要停下来的念头,他甚至还有些担心对方就此不讲。
“我们此前约定讲解时需要讲述到至臻完美的地步”燃灯道人道:“如今老道正在兴头上,小兄弟尽管讲,如果你觉得疲惫有些累了,老道可以先做对应讲解!”
“也好”张学舟点头道:“那道长先讲法,我边听边休息缓一缓,而后再到我一次讲完!”
“善!”
燃灯道人点头,只觉后续部分连贯讲解也不错。
他开口诵读,讲述的内容都是燃灯道人以往记忆背诵的相关。
一旁的容添丁则是看了张学舟和燃灯道人一眼,又摸了摸肚子,最终小跑到河边照料坐骑,又准备抓几尾鱼。
他对自己表弟很放心,能让张学舟讲法必然是有对等内容获得。
他不知晓这道人所获会有多少,但他知晓自己表弟所获不会少。
容添丁听过张学舟与郑无空等人在十万八千窍上讲法,张学舟讲法时清晰而又清楚,哪怕送走了郑无空等人,张学舟还有余力教导义妁。
张学舟在这方面记忆力的极限远较之常人想象要恐怖。
张学舟的修为、术法向来不是强项,也差于诸多早早修行的大修炼者,但张学舟在记忆力方面的能耐少有对手。
只要让张学舟听到,这就意味着张学舟已经用超强的记忆力背诵了下来。
等到复读确认,对方的术就会完完整整呈现出来。
容添丁此时要做的仅仅是不去打扰张学舟记忆,又将杂事处理完。
一人说,一人听。
等到两个时辰后,两人又有轮换。
等到容添丁将午餐的烤鱼做好,张学舟才皱着眉头止住嘴,又有燃灯道人心满意足的微笑。
“来来来,吃鱼”燃灯道人笑道。
“我得缓缓”张学舟道:“我脑袋里全乱了!”
“老道也是如此!”燃灯道人笑道。
他非常满意张学舟的表现,张学舟无疑是极富天资的年轻修炼者,将所知内容近乎完整叙说了出来。
但燃灯道人相信对方复述的十万八千窍术必然是经历了数年如一日的背诵,才能做到朗朗上口。
相应他在这场讲法中所获诸多,对方所获得必然有限。
但燃灯道人也不将事情做绝,他开口含笑对向张学舟。
“还不知小兄弟师门何处?”燃灯道人问道。
“我等栖身于朝廷,师门自然是大汉朝廷”张学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