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秘阁看了什么?”
“禀陛下,董博士在秘阁翻阅了《经法》、《商君书》、《申子》、《剧子》、《法论》、《十六经》、《在宥》、《盗法》、《贼法》、《囚法》、《捕法》,小人还有十余种不知书名!”
“看了这么多?”
未央宫中,宦官的回报让新帝微微愕然。
“董卿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没有哪个皇室会完全信任某个学派,也没有帝王会完全信任某個人,被景帝点名的董仲舒也不例外。
但董仲舒的情况汇报上来,新帝只觉董仲舒急了点,也慌不择路了一些。
藏书秘阁的典籍古老,看得越多收获反而越少。
即便他自身掌控了秘阁,也只是找一些内容作为参考,而没有如此囫囵吞枣四处乱翻乱看。
“知道了,下去吧!”
新帝摆摆手,又吁出一口长气。
“禀陛下,申公求见!”
探视董仲舒的宦官下去,又有一个宦官入殿提及了另外一位正主。
“宣……等等,我亲自去迎!”
新帝刚欲让宦官宣申培进殿,随后迅速变更了念头,整理帝王袍后站起了身。
他刚走出未央宫的大殿,只见申培公已经大步前来。
这种时间远较之通报确认后前来要快,如果新帝猜测没有错,在宦官们发声传递信息时,申培公就已经迈步前来。
“见过陛下!”
相隔还有三米,申培公身体微微躬身行礼。
申培公的礼节是古礼,属于秦王朝一统前各大学派宗主见君王的礼。
在那个年代,这些宗派之主不乏君王亲自迎接,也是各大君王座上宾,地位与国君少有区别,更无须说等待与通报,又或说话低人一等。
新帝注目了一眼,他也不去深究这些事情,而是同样躬身回礼。
申培公已经八十余许的年龄,但身体老态龙钟又不乏活力,新帝甚至能感受到对方体内如火一般的炙热法力。
他出未央宫躬身相迎,这种礼节显然让申培公极为满意。
两人并排入了未央宫大殿。
“陛下读书呢?”
新帝喜欢呆在未央宫中,但他并非一直坐在这儿等某某大臣,而是将他学习、休息等齐齐搬来于此。
在案牍上,有新帝的天子剑,也有成卷的竹简。
申培公望了一眼,竹简上的字顿时映入了眼中。
“陛下,这些辞赋只是取乐所用,诸多文人写赋时堆砌文字繁华但缺乏实质内容,并不适合陛下沉迷于其中!”
除了一些批阅的竹简,新帝这些竹简更多是某某所写的赋。
缺乏了足够的深度和广度,这些文人所写的赋在《诗经》等古老传承内容前无疑是小学僧作文。
这些赋拿来当个乐子还凑合,但想学习真正的道理又去明白治国的道理,这些辞赋就完全做不得用,甚至会荒废时间。
申培公眉头微皱。
他的学生王臧是太子少傅,也就是新帝的老师。
导致新帝现在沉迷于这类小作文,这显然是王臧等人教导时的不合格。
作为王臧的老师,申培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新帝的师祖,也对新帝有一定的教育职责,这让他连连开口劝说。
新帝面带恭谦,又不乏点头,但眼中的目光则微有浮光掠过。
若张学舟在此,他必然能能找到一个类似的对比,诸多学校这种喜欢读课外书的学生极为常见,一些学生不乏被老师没收课外书,甚至喊家长,也有人因为过多关注课外书导致成绩屡屡下滑。
一个严厉的老师固然对学生是好,但学生当时是否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被没收了课外书的学生当时很难有‘感谢老师’这种心态。
大多数学生难于顺下心中那口恶气,这更无须说新帝被申培公批评。
汉承秦制,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新帝不喜约束。
他请申培公等人入驻朝廷是为了摆脱身上束缚,又寻一批听话的臣子,并不需要再多增添一道束缚。
这个话题最终以新帝没忍住心中的脾气,转而勉强笑脸询问转移话题。
“不知申公如此匆忙而来所为何事?”新帝开口询问道。
他这句问话让申培公教导的话一止。
教导学生固然重要,但儒家之事情显然更重。
这让申培公迅速提及着来意。
董仲舒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能安心在朝廷索要一个职位。
被新帝用了高规格礼仪请来,申培公也想看看新帝到底能给予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职位,这也能真正碰触到新帝内心中关于儒家的地位。
申培公试探性问了数句,这让新帝斟酌了数秒。
火只有慢慢烧才能越烧越旺,他刚开始哪能给申培公什么高官。
涉及三公九卿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些人的官职上与下都需要仔细考虑。
对帝王而言,只要臣子不犯错,臣子就会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做到这些臣子年老无力担任为止。
新帝想给申培公腾挪一个位置确实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