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村闹哄哄的。
李雪梅眼下泛青,昨夜一直在三方通信,给恒儿写完信,小芽儿半夜又饿了,待喂完了孩子睡下,只感觉刚刚眯眼没一会,就被外头的响动吵醒了。
那些来认门的小伙计昨夜回去报信,今天天没亮就有运粮的车队进村。
闫家和崔家前后住着,听的特别真亮。
李雪梅匆匆擦了把脸,将头发梳起,穿戴好后,便将还在沉睡的孩子抱起来,在容嬷嬷的帮助下,捆到了身前。
小芽儿打了个小哈欠,眼睛似睁非睁的,瞧着要醒的样子,李雪梅赶紧掂了掂,一只手搂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很快这孩子又睡得没心没肺。
至于响动,倒是不碍,之前住在城里,前头是铺子,后院隔着一道墙堆放柴炭,每日来来去去的人多了,还有当街叫卖的小贩偶尔经过,小芽儿已经练就出充耳不闻,该吃吃该睡睡的本事来。
李雪梅让容嬷嬷将院子的前后门都打开,方便人车进出。
她从后门出去,径自去了崔家。
猫猫亦步亦趋的跟着,见着生人便用一双琉璃般的竖瞳盯着人家,哪个靠近就冲人哈气。
“弟妹,你咋过来了,你看看这,我也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想着咋不得明天啊,小芽儿睡着呢,哎呦这小乖乖可真疼人,咱都小点声,别吵着孩子。”崔娘子的嗓门瞬间降了下去。
“她姑,小二得再晚会才回,她干爷也一起过来了。”李雪梅将人拉到一边,小声将英王家的小公子要来她家住下的事说了。
崔娘子哎呦一声,赶紧闭上嘴,抿得死死的。
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咱,咱,是不是得装不知道?头回王爷来的时候,不就微服私访来着么,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尊贵人出门都不好叫人知道。”
崔娘子还挺感动,这么大的事,她弟妹没和旁人说,先和她说了,这是啥?这是亲!
“咱村人不碍,都信得过,就是外头的人……”李雪梅朝崔家院里的运粮车瞄了一眼。
崔娘子秒懂。
郑重道:“弟妹你放心,我一会就去村长那领人去,今日咱家瞧着这通忙活,怕是地里的活干不上了,我给人都喊来,让他们搬搬抬抬就是了,大狗子小狗子就站你家院前院后,外人谁都不许进去。”
“倒也不用。”李雪梅忙道:“等小二回来,我和她说说,尽量让那孩子在屋里待着,不然带出去也行,换身咱乡下孩子穿的衣裳,咱们不说,谁也想不到他是那家的娃。”
“中!中!”
……
罗家站满了人。
堂屋里摆着两张桌子,康老爷子,现在被村里人亲切的称呼为康老头,正带着几个文绉绉的中年男子,分列名单。
院子里站着三伙人。
一伙是村里各家的老头老太太,正眼睛不够使的打量站在院里的另外两伙人,浑浊的老眼泛着欣喜的光,笑容满面,不时期待的伸长脖子往堂屋张望。
一边站着采石场的男女老少,虽是有前例在先,康家的现状尤其让人眼热,可乍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不能让饱经风霜的他们放下戒心,是以,皆沉默不语,静静的候立一方角落。
还有一帮,全是青壮男子,岁数从十七八到三十来岁不等。
这些是小安村用耕牛从虎踞各个村镇换来的壮劳力。
耕牛租借是童子军一手操办,这帮孩子敢走敢说,又是跟着闫老二派出去征兵的人一路走,耕牛也牵着,眼见为实,真在他们准备好的租牛契子上摁了手印,当场就能将牛拉走,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哪怕最先见他们是孩子心里有些嘀咕,在有人成功租牛之后,也成了不用在意的小细节。
闫玉给孩子们说的清楚,咱耕牛可金贵,不能盲目往外租。
头一桩,得有村长作保。
别不知根底,让哪家该溜子给卖了或杀了吃肉,那他们可就亏死了。
契子上也得写清楚,牛一天吃多少,啥时候喂,不能可着一头牛连着耕地没歇着的时候等等,换言之,就是保证牛的健康。
然后,他们只换青壮劳力,且一家只能出一个人,多了他们不要。
这些抵牛租的青壮劳力,他们村用到啥时候,牛就留到啥时候,人回来的时候就给牛拉走,到时候,牛要是瘦了太多,或者瞧着使了大力啥的,可别怪他们找上门来,不和他们罢休。
闫玉这头交待下去。
童子军执行的非常彻底。
这都是无数次训练出来的。
孩子们对青壮的认识大抵和闫玉有点不一样。
闫玉是觉得能下地干农活的,无论男女都行,有的娘子并不比男子差。
可在孩子们心里,咋也得十七八能娶媳妇的才中吧,还有四十多的老头子,干活都不利索了,他们那牛咋能换半个劳力回来,必须要换好的,真正壮实的!
好么,闫老二都没想到,他征兵的最大阻力不是他忘了让人带现钱过去摆个样子诱惑人,而是他征兵的种种待遇,在农家人眼里都没有一头耕牛有诱惑力。
一起结伴而去。
除了原本就在民团的汉子,剩下的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