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看了他一眼,小厮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闫玉大大方方道:“就是恍忽记得看见过,才想到这个法子,我大伯,梁叔父,还有守城的衙役们,都戴了口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没被传上,所以我们打算再多做一些,给他们送去,不好来来回回就戴一个。”
“替换之后,需仔细清洗,晾晒,方可再次使用。”安大夫指点道。
闫玉连连点头。
顺着这个话题又说起给病人分流之事。
“我爹说灾民都住在一起,那不是更容易传人。”
她捅了捅闫老二的后腰。
闫老二挺直了腰板,表示收到。
一边装模作样的赶车,一边说道:“可不是,我看着也不太像话,就跟咱种地似的,稻子是稻子,麦子是麦子,咋能种一块地里呢,那水肥用的量都不一样,该给他们也分开才是,病重的多喝药,病轻的少喝,现在药材不够,可不就得节省点……”
父女两个配合着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夹带了不少私货。
安大夫听进去了,侧头思索着。
等进了村子,最显眼的大石头处,全是忙碌的女人。
安大夫见她们在缝制口罩,对闫家父女口中的“多做一些”有了直观的认识。
小厮直接惊掉下巴。
堆放在一处的背篓、编筐、篮子里满满都是口罩,摞的好高!
女人们在李雪梅的建议下,已经开始分工合作。
容嬷嬷专门裁新布。
罗大娘子领着几个人比照着新布的大小裁各家带来的布和旧衣。
三铁领着几个孩子将两层布齐整的叠在一起,再派送到各家的女人手中。
拿过来只缝三边,缝好了放在一旁。
又有孩子帮着收了去,送到闫家大丫处。
大丫和几个相熟的小姐妹往里面塞艾草。
口罩继续传递。
戚家老娘一个人就能完成最后一道锁边。
别看她眼睛不好,上手一模就知道往哪下针,缝的又快又好。
最后两个耳绳,戚大娘子带着两个闺女在缝,娘仨都是戚老娘教出来的,一样的活好手快。
闫玉这个头头不在,二铁哥重新掌权,领了他爷罗村长的命,帮着在中间传递。
有节奏的工作,效率非凡。
见闫老二带了人回村。
最先有反应的是李雪梅。
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拎了一直坐在炉子上的水壶,给远来的客人倒了水。
那显眼的药箱,已经揭露来人的身份。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丈夫和女儿,心中欢喜。
真的将大夫请来了!
同行之间似有雷达。
一向慢半拍的崔郎中不知怎么熘达出来,看到安大夫两人就挪不开眼睛,寻寻摸摸的往这边凑。
闫老二眼尖看到他,忙帮着引见。
对安大夫道:“这是我们村子的崔郎中。”
又将安大夫介绍给崔郎中:“崔大哥,这是永宁城惠民堂的安大夫。”
崔郎中与人见礼,姿态放的很低。
乡野村医,对上人家正经的坐堂大夫,天然就觉得矮了一头。
好在有闫老二在中间转寰,安大夫也客气温和,没让崔郎中感觉到不自在,顺势留了下来。
对虎踞城的疫病,崔郎中嘴上不说,也在暗暗琢磨着想要做些什么,还未理清思绪,他想听一听府城来的大夫有何高见。
安大夫落座,开口便要清点闫家口中的存药。
“没有药,空有一身医术没有施展之地,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一批药材。”
他在永宁城看着不紧不慢的,很能端得住。
不想是个雷厉风行的。
“咱们先看药,再论其他。”
闫老二忙不迭的答应。
闫玉立时喊上二铁三铁大狗子小狗子……她的众多小哥哥帮忙,将闫家这一路陆陆续续换来的收来的药材都搬出来。
崔郎中这才知道,外面竟缺药至此。
连永宁这等府城的存药都将近被搬空。
可见疫病之来势汹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夫不能用药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崔郎中握了握拳头,眼睛下意识的找他娘子。
崔娘子本来没有察觉,可当闫家往外搬药材的时候,她也下意识的找她相公。
夫妻两个眼神对上。
崔郎中第一反应就是躲避,缩了回去。
崔娘子立时瞪了眼睛,将手上的活交给旁边的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她扫视了一圈,又抓着她闫二兄弟问清了情况。
一双利眼横过来,定在崔郎中身上。
“相公,你过来一下。”有外人在场,崔娘子很克制。
崔郎中心里打憷。
他不愿意动弹,却不敢不动。
两口子回到自家。
和闫家前后院住着,相当近便。
“你心里咋想的?是不是又要犯病?”崔娘子掐着腰,低声质问他:“看看咱家都有啥,连片瓦遮头都没有,你还要穷大方,显摆咱家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