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气氛随着何辛的质问变得哀伤起来,何敏君脸色惨白如纸。
何辛笑了笑,转头看向霍湛:“少帅,给我一个痛快吧,我想去找家人了。”
他声音很淡,很平静,也很自然,全不苟且偷生,反倒是带着浓浓的厌世之态。
何敏君猛地抬头看向何辛,看着他毫无求生欲望的神色,整个人慌乱起来,忙道:“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善绮的身份,求你,放了我儿子,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说!”
听着他焦急的声音,何辛顿了顿,转头看向何敏君,眼神复杂。
在面对何家上上下下几十人时,他没有开口,在面对小枫被困时,他也没有开口,如今他主动求死,他却要开口了,何其荒谬,那之前死去的何家众人,有什么价值?
“何军长做了聪明的选择。”霍湛拍了拍手,沈虬便带着何辛离开了。
为了避免刺激到何敏君,何枫的尸体也被带了下去,会被妥善处理。
何敏君直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何辛何何枫,才抬眸看向霍湛。
他作为霍坤鹏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也算是看着霍湛长大的,对于这个奉津少帅,他向来是敬佩的,尤其是前些日子他接连拿下许都绿城和西灵山,他的声望在奉津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那时,他几乎要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但,有人在等着他,他这辈子已是辜负了许多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勇敢一回。
即便是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不想后悔,可没想到,事情尚未实施成功,就已经陷入绝境,当知道善绮被大帅府的人追捕,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倘若率先动手,胜算或许还能五五开,但他手下的兵驻守城外,封城之举算是断了他率军造反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藏,静候时机,可他没想到,霍湛如此心狠。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把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拿捏住了。
何敏君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去,仰头看向霍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迷惑与不解:“在我说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察觉善绮身份的?”
“善绮出身东瀛贵族,自小就待在九州,她是个有本事的女人,经营航运,生意十分出彩,在沪城算个人物,交易合作,这些都是真实的,你们即便调查,也不会有任何破绽,她在九州生活这么多年,说话语气与我们没有任何区别,怎么可能呢?”
何敏君一脸茫然,正是因为相信善绮的身份寻不出破绽,他才会如此冷静。
毕竟他才刚把善绮引荐给霍坤鹏,交易还未谈成,一切都不会出问题。
他太自信了,才没有提前布局,否则也不会在慌乱中成为瓮中之鳖,再难回头。
就算是失败了,他也不想当个糊涂鬼,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失败了?
霍湛垂眸,遮掩了一下眼底转瞬而过的柔光,再抬头时,眼睛里填着莫测的笑意,薄唇染上一层绯色:“巧了,此番回来,带了个能人,曾遇到过善绮。”
只一句话,就戳破了何敏君失败的原因,后者一脸苦涩,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成大事者,心计,谋算,勇气,运气,缺一不可,我败在了棋差一着。”
何敏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平静下来,看着霍湛说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只要我知道就不会隐瞒,但我可告诉你,我并不知道善绮在何处,先前也不是我救了她,一旦知道我被捕的消息,她会更加谨慎。”
霍湛静静看着何敏君,看着这个曾经把他当做世侄的人:“变节的原因。”
他没有第一时间问善绮的身份,而是问了这个问题,何敏君怔愣了一瞬,旋即抿着嘴角看向霍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听说你这次回来,带着一个女人?”
霍湛带未婚妻归来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但具体事情他并不知道。
或许是为了保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奉津的报社记者们都没有留下那女人的一张照片,霍湛将人护的严严实实,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了心存恶意的蒋青云。
奉津如今谁不知道,霍少帅为了一个女人,连父亲的女人都敢杀。
“砚清,你是个情种,那应该能感同身受。”何敏君一字一顿,似乎提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双目充血,旋即声音痛恨:“你父亲,抢了我最爱的女人,我想搏一搏,改变霍家在奉津一家独大的局势,从而把她带回来,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错?”
“倘若换做是你,只怕是不会等三年,而是在对方将她带走的瞬间,就下定决心,彻底铲除,砚清,我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大可回去问问你那高高在上的父亲!”
话至此处,何敏君冷笑迭迭,如果霍坤鹏站在这里,定会被他的眼神杀死。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此言不虚。
监狱狭窄的过道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霍坤鹏冰冷清傲的声音响了起来:“问我什么?问我是如何俘获白荷的心,让她心甘情愿随我回到奉津?”
听到霍坤鹏的声音,何敏君眼皮一颤,抬头看向这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
下一刻,何敏君笑容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