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并不算光鲜的往事,对冷金生而言算是沉痛的过往,言语间都透着痛苦。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些,他和冷丛生都各自结婚了,是不是就不会到了如今这一步,他的儿子也会一直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多年来都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
云楚又看看冷金生,心中思索,倘若冷烽知道自己父亲是这样一个人,怕是震惊痛苦居多,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还是把选择权交给梁满仓。
梁满仓声音沉重:“你觉得队长知道这些事后,他能开心吗?”
即便冷金生当年真是因为要去省城请大夫才被抓壮丁的,可他人品低劣,分明不是个好人,冷烽要是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亲生父亲,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冷金生听到梁满仓的反问,脸上表情顿了一下,旋即沉声道:“我说过了,你们只需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人,这样就够了。”
如果说在投靠黄修伯后,他生出出人头地,让儿子认祖归宗的想法,那现在这个想法已经破灭了,他甚至不敢去见他,让他看到他这副穷困潦倒还要冒充冷丛生的模样。
他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冷丛生,而是冷金生。
他不想直到死的时候,亲生儿子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父亲。
梁满仓神色复杂,沉默下来,也没说要不要答应他。
云楚又耸了耸肩,说道:“现在可以说了,许都联党中隐藏的四象党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还有,要怎样才能和许都的联党同志们联系?你若是帮忙抓出这个奸细,那也算是为联党做了些贡献,到时候我们和冷烽提及时,也不至于心虚。”
闻言,冷金生顿了一下,疑惑道:“你不准备杀我?”
他其实不怕死,所以也没想过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云楚又会放过他。
云楚又眉梢一挑:“杀你?你做的事到底应不应该死,还是得冷烽来决定。”
她和冷烽算得上是朋友,再加上他小说男主的身份,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多管闲事对冷金生下杀手,至于他是否该死,的确需要联党同志们来说。
梁满仓眼神一亮,颔首道:“云同志说的是,你可以将功折罪,只要能捉出四象党奸细,这件事你可以亲口告诉队长,看他是不是愿意认你。”
他本来也很苦恼,但听了云楚又的话,却觉得十分有理。
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队长的亲生父亲,知情与否也不该他们来提。
“好!”冷金生倒是没有犹豫,他原本想的是利用黄修伯的势力,出人头地,既然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反而可以帮助联党抓出奸细,他自然愿意做。
他知道儿子冷烽跟随冷丛生,都是联党的成员,他帮忙抓出奸细,定能博得好感。
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儿子冷烽,他心中也有些惴惴。
云楚又颔首:“那好,你告诉梁满仓怎么联系联党,在找出奸细后,你再出来指认,这样一来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与联党同志们接头,告知龙都的事。”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既然冒充了冷丛生,那应该也知道冷烽前往江城救援的事吧?你冒充冷丛生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冷烽听到这个消息后离开江城吧?”
对冷金生来说,冒充冷丛生或许能够在黄修伯那里得到利益,但他对冷丛生多是厌恶,冒充自己最厌恶的人,这对他而言也是十分沉重的事,想来其中有冷烽的原因。
一旦冷烽听说冷丛生在许都出现,他必然会离开江城那个危险的地方。
毕竟,在四象党的大本营江城展开救援,冷烽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冷金生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事情了结,云楚又喊着梁满仓离开了客房。
站在门口,云楚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内,低声道:“晚上警醒着些。”
冷金生不是个善茬,她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留下帮忙的,总归不是自己人,还是得防备着些,想了想,又道:“注意安全,最好就守在外面。”
梁满仓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云楚又是担心他,心里也暖洋洋的。
云楚又转身欲走时,梁满仓把人喊住,说道:“云同志,真是谢谢你,是你帮我们龙都根据地死去的同志们报了仇,这个恩情,我梁满仓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老实忠厚的人,说不出什么条条道道,也不会说煽情的话,只知道想什么说什么。
云楚又弯唇一笑,伸手拍了拍梁满仓的肩,转身离开了。
梁满仓挠着头傻笑了片刻,旋即看着豪华的洋楼后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烽火小队和云同志应该也不算是一路人吧?她未来还是要嫁入奉津的。
他想到从客栈出来,被带到珠宝行时的画面,那位霍少帅和云同志的确很相配。
*
云楚又离开后院,又回了大厅。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了,窗子大敞着,空气里的血腥味都散去了,霍家军处理事情的速度还真不慢。
她仰头看看二楼的方向,书房的灯亮着,不过外头四象军们应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