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田本对宋禹归格外关注,报信的人走了不久,他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云楚又抬眸看着鹤田本一瘸一拐跨过门槛的模样,眸子微眯,他肯定是知道的。
“宋同志,你考虑好了?”鹤田本身上还散着清酒的味道,看样子刚刚在屋里舒舒服服享受了一番,他目光灼灼盯着宋禹归,神态客气,眼中隐含激动。
宋禹归直起腰,颔首道:“是,我考虑好了,鹤田先生,我答应你加入尚风堂。”
鹤田本看了他半晌,终于哈哈大笑出声:“好,好啊!宋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便是俊杰!你放心,往后为我们尚风堂效力,你一定前途无量!帝国会护佑你的。”
说话间,鹤田本神色微妙地扫过宋禹归,后者微顿,没听出其中深意。
云楚又站在一旁充当木头人,却听得明明白白。
她眸子微闪,果不其然,鹤田本是知情人,应该是上头下达命令时就直白说过了,东瀛等级制度森严,否则他们不会待宋禹归这么客气。
云楚又的目光噙了几分怜悯,不着痕迹从宋禹归身上晃过。
他那么想知道母亲的消息,自是对其抱着极大的希冀与爱,倘若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东瀛人,且还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东瀛情报政客,不知会作何感想?
宋禹归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其中未尝没有他那位东瀛母亲的手笔。
这些事情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宋禹归因身份复杂,只能算一枚各方都想执掌的棋子。
“好!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不如共饮一杯,为日后成为同僚庆贺一番如何?”
宋禹归撑着床板坐起身,朝外面看一眼,天色已近黄昏了。
鹤田本沉吟片刻,颔首道:“共饮一杯?也好!”
“宋先生,你的身体不适宜饮酒……”云楚又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咬着嘴唇,唯唯诺诺劝说了一句。
闻言,宋禹归皱眉,不悦地看向云楚又:“你只是一个大夫,还能管到我头上?”
云楚又脸色惨白,难堪地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鹤田本呵呵一笑:“哎呀,宋先生,对如此美人都这么冷冰冰的,这怎么合适?身体要紧,还是等回到沪城后,我们再畅饮一番,不然影响了赶路就不好了。”
他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宋禹归对云楚又不假辞色,他看的倒是非常满意。
宋禹归孤家寡人一个,又是被军统放弃之人,这对他们尚风堂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云大夫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并未经过调查和验证,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清白,万一和宋禹归勾结起来,企图算计他怎么办?
不过,仔细想想,宋禹归如今除了依附尚风堂,还能去哪儿呢?
“不行!话都说了,难不成喝杯酒我的身体都能垮了去?”宋禹归站起身,身子还趔趄了一下,还是鹤田本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了一把。
鹤田本摇了摇头:“唉,宋先生,你还是不要逞强了。”
说完,也不等宋禹归开口说什么,便与一旁的云楚又道:“云大夫,宋先生是不是又该喝药了?劳烦你了。”
云楚又忙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宋禹归憋闷的声音传来:“等等!不能喝酒,那吩咐厨房炒几个菜,让我和鹤田先生以水代酒喝一杯总行吧?往后我可就加入尚风堂了,怎么能没有一点庆贺?”
云楚又听了这话,小心翼翼转头看向鹤田本,想看他是否同意。
“你!我指使不动你是不是?”宋禹归大怒,说着就要挣开鹤田本的手,上前狠狠教训云楚又一番,直把她骇的连连倒退,不住地摇着头。
鹤田本瞥了宋禹归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不过,他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笑意,拉住宋禹归这个动辄发疯,情绪并不稳定的家伙,与云楚又道:“既然宋先生都开口了,那我们照他说的办就是。”
云楚又点头,连忙退出房间,看都不敢再看宋禹归一眼。
在关上房门的那刻,云楚又漆黑如墨的眼瞳十分平静,透着些令人发渗的寒意。
她一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宋禹归脸上的怒意却还没有平复下来。
“宋先生,云大夫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竟然没有丁点怜香惜玉之心?”鹤田本笑着松开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饶有趣味地在宋禹归身上转了一圈。
“呵,一个女人罢了,再漂亮又能如何?”宋禹归摆摆手,在鹤田本另一边坐下。
对于这话,鹤田本不置可否,他也向来不是个好色的,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沪城,像云楚又这么漂亮的女人也是少数。
“鹤田先生,你是东瀛人,说的九州话倒是极好,听不出半点口音。”宋禹归问出这个问题,脸上神色十分好奇,这鹤田本不说能引经据典,可成语却是用的不错。
九州话是出了名的难,但多数东瀛人似都能随口说上两句。
他以前从未关心过这些事,可如今身上牵扯的多了,也不由得想知道的更多些。
既然这鹤田本活不了多久了,那他自然是能压榨出多少消息就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