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往矣大刺剌受了他这一礼。
他这姿态,其他修士并不觉得有什么,山门内外的不少年轻儒生,见了却不太舒服。
在他们看来,不管怎么说,李往矣也是后生晚辈,贺夫子则是杏坛德高望重、天下闻名的老夫子,就算贺夫子有失偏颇,身为后辈的李往矣也不该受贺夫子如此大礼。
尤其还是当着天下修士的面。
这不是存心羞辱贺夫子么?
或者放大点说,这是在羞辱杏坛,简直是欺师灭祖。
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李往矣也注意到了一些年轻儒生,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带着恼恨。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
反而在贺夫子赔罪完毕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贺夫子,既然晚辈‘杀人真凶’之罪已经洗刷,那是不是可以议下一则事项了?”
贺夫子微愣:“下一则事项?何事?”
这厮不是来拜谒至圣先师传道授业圣迹的么,怎么还有别的事?
李往矣微笑回道:“晚辈此行除了朝觐杏坛,拜谒至圣先师传道授业之地,还有一事,需向杏坛通禀,正好各方群雄都在,也可做個见证。”
随后他的目光,便转向贺夫子身后。
山门之外的崔幼麟、苏谷雨闻言对视了一眼,都做好了现身作证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贺夫子身后却响起了一声清喝:“且慢!”
李往矣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地看着出声之人——正是仲孙显文。
“仲孙前辈,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你有何指教?”
仲孙显文不理这番话,冷声道:“李往矣,你刚刚复现贺夫子之神通,只能证明世间有人能够伪造他人秘术杀人嫁祸,却并不能证明,你没杀严宗朝和严氏一族。”
“毕竟除了此一条外,严氏唯一幸存的遗孤,还亲眼看见是你,屠戮了整座严氏庄园。”
“此外,严大来了,他要亲手为严氏三百八十三位族人,报仇雪恨!”
铿锵——
仲孙显文话音一落,山门内外的所有人,便听见一道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礼宾广场东侧,正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地登台走来。
这道高大的身影,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腰间别着两把长刀,手里还拖拽着一把,那铿锵响亮的金属碰撞声,正是拖拽的长刀磕在石阶上发出来的。
此话一出,整个礼宾广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冷。
仿佛那走来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位从九幽冥界走来的邪魔、杀星。
山门之外的人群,却在这一刻喧腾起来。
因为他们都认出来了,这位脸上带疤,杀气腾腾的高大身影,正是严家老大严宗天。
李往矣也认出这位严氏族长,眼睛微眯,却并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等他过来。
贺夫子看看李往矣,又看看这位严家老大,眉头微皱。
他并不知道严宗天会出现。
他,或者杏坛,都不知道这位严家老大,什么时候来了杏坛。
如此杀气腾腾的现身,显然这位严家老大,是要做点什么的。
但是如今李往矣已经洗刷了自己的嫌疑,至少证明凶手不一定是他,有别的可能,严家老大直接杀来,有些不妥。
他不禁回头,看向某几位夫子。
正当要传音商议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收到了一道神念,他看了一眼杏坛深处某地,便回过头去,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严家老大严宗天已经走到了礼宾广场之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二弟严宗朝的尸体,转向旁边的侄女,充满慈爱地说道:“妞妞莫怕,也莫急,大伯这就为你爹爹,还有所有族人报仇。”
妞妞懂事地点了点头。
本来贺夫子还想让那几位年轻儒生,把妞妞带下去的,毕竟她年纪太小,留在这里并不好。
看到严宗天这举动,他便让年轻执事们停下了。
宽慰完侄女,严宗天便继续提刀上前,走向了李往矣,最终站在李往矣和一众夫子中间。
“伱就是寒山李往矣?”
李往矣点点头:“正是,严先生幸会!”
严宗天一脸淡漠,右手紧紧地握着托地的长刀:“听说是你杀了我严氏三百八十三位族人?”
李往矣摇摇头:“不是,这都是某些鬼祟阴恻之人栽赃陷害,我与令弟虽然见过一面,一度也不怎么愉快,但最终还是放下成见,成为了朋友。”
“是么?”
“是。”
“可是仲孙先生说,你杀了我二弟。”
李往矣懒得回应。
严宗天见他不说话,也不恼,转身看向了夫子群中的仲孙显文:“多谢仲孙先生告知我详情,严某感激不尽!”
仲孙显文淡笑着回道:“这是老夫应该的。李往矣身为儒门弟子,却大开杀戮,祸害无辜,有悖圣贤教导与儒门宗旨。”
“至圣先师有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所以老夫便只能大义灭亲,与墨城一道发出天下追杀令,并将详情告知严先生。”
大家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位严家老大,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