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书自愿献出妖心、妖胆、妖道本源,白家需要为此担罪么?
这个问题把黄栗娘给问住了,一时怔然。
妖心、妖胆、妖道本源这几样东西,的确是她兄长,自愿献给白家父女的,这点无可辩驳,她与母亲最恼恨的也是兄长被白氏女蒙了心,为了所谓情缘给人刨心刨肝刨胆,甚至还想亲手剥下妖皮,送给对方。
其次才恨白家狠心,如此贪得无厌,丧尽天良。
可说归根结底,还是她兄长自愿献出的,否则以他兄长的境界与实力,白家断然无法这样作弄他。
白家需要为此担罪吗?
就像一个财主,将家中所有钱财,赠与一个乞丐,乞丐需要为此担责么?
好像不用?
但她的兄长却因这事,从一个妖族天骄,变成了残破不堪的垂死之人,甚至差点连身上妖皮也失去了。
他不可怜么?
她和母亲能不恨么?
“白家总需要担点罪的吧,我好好的兄长变得这般凄惨,白家岂能一点罪都没有?”
黄栗娘说不上来具体罪在何处,但总觉得白家不可能真个清白,可以宽恕。
她瞪向尚留在台上的白家小姐,找补道:“如果这个女人,是真心与我兄长交好也就罢了,只当我兄长自己犯傻,怨不得别人。”
“可是今夜这一遭大家都清楚,这个女人对我兄长全无爱意,一心只想要剥夺我兄长的一切,好教白家崛起进阶。”
“暗地里更是攀上了这个恶道,真是连我兄长的一根骨头、一点皮毛也不留下,甚至还寻人围了我天野山,想要将我黄狼一族彻底斩除诛灭。”
“如此白家,岂是无辜?岂能无罪?”
说到后来,黄栗娘神情眼神变得凌厉,神情变得坚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白家小姐给打杀了。
趴在李往矣肩膀的猫猫国师,小声嘀咕道:“说得好,猫猫也觉得虽然那头蠢黄鼠妖,是自愿献出一切的,但白家肯定不是好人,必定有罪由。”
“小李子,你觉得呢?”
李往矣没有直接回答,道:“且看张道长怎么说吧。”
张问道看向因父亲弟弟遭劫,黄丰道人被带回,有些痴傻惊惧的白家小姐,问道:“白姑娘,对于黄姑娘这番话,你可有辩驳?”
白水涵闻言抬头看向黄栗娘,双眼发红,充满了怨恨,大声回道:“你兄长自己非要将一切送与我,我白家何罪?”
“伱兄长是山野妖魔,我白家乃人族显贵之家,人妖殊途,高低有别,我本看不上你兄长,是他死缠烂打、死皮赖脸,非要与我相好。”
“我父看他面相忠良,颇为赤诚,又未见害人之举,才要我接受,接引他入镖局,融人世,看看是否真为纯良之妖。”
“哪成想他入得镖局没几日,便要我与他圆房欢好。”
“未曾结契成婚,我清白女子岂能如此随便与人贪欢,岂非糟践?我本欲让他回天野山请得高堂恩准,着人前来说亲,玉成此事,便将自己交付与他,哪知道他竟急不可耐,非要剥心剥胆向我白家表明心意。”
“我与父亲极力阻止,却拦不住他境界高妙,竟是又强行破开了妖道本源,再不允他便要燃烧妖躯妖魂,以告天地。”
“我和父亲、弟弟推脱不得,又劝说不止,只好收了他的心、胆、本源,如此我白家何罪?”
一通辩白下来,到得最后,白水涵竟也是怨愤中带着凄厉,加上她娇弱的身姿,惨白的脸色,让人不忍生起几分怜惜与认同。
连猫猫国师听了,都忍不住道:“小李子,我怎么觉得她说的这番话要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错?哎呀,都把猫猫弄糊涂了!”
涅盘之前,猫猫国师脑袋就不算灵光,全靠本性行事,现在变成小奶猫,脑瓜就更不清醒,弄不懂孰是孰非了。
它只好向李往矣求救。
然而李往矣却仍旧没有回答,它只能转向宁小枝:“宁小丫头,你觉得她们谁有道理?”
宁小枝年龄虽小,背着一个小包裹,穿着一身小长衫,却像是一个真正的伶俐书童。
听得猫猫国师的话,她认真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件事的关键要旨,便是仙君大人你刚才提到的,白家小姐这番话的真假。”
“如果白家小姐这番言语是真的,是那黄玉书非要献出一切,那白家便无罪;如果这话是假的,那真相必然相悖,既需隐瞒,必是有罪!”
猫猫国师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了几圈,欣喜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欸,宁小丫头,你真聪明!”
李往矣也伸手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以示赞赏。
小小姑娘,竟然能这么快就理清事由,抓住关键,还真是称得上七窍玲珑,蕙质兰心。
嗯,适合读书。
另一边黄栗娘自然也不信白家小姐这番话,她兄长是什么性情,她很是清楚,或许会因情缘爱意,对白家小姐情根深种,甘愿付出一切,但绝不可能为了一夕欢愉,急不可耐得连回山请示母亲都不愿。
若真如白氏女所说,非要结契成婚才肯圆房欢好,兄长早就以最快速度返回天野山,请母亲赐重礼前去求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