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换上红色嫁衣的女子,飘出房间时,笼罩清江十几里的浓雾,变得更加浓郁,同时不断翻涌,逐渐化为阴沉黑雾。
而原本一片死寂的大船,恢复了生气。
那些因无穷怨念笼罩,而变得停滞的船客,重新活动了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是浓雾中的大船,却已经变了颜色。
船体的外沿,由原本的暗黄色,变成一片深红,就像是沾染上了一层陈年血迹。
而随着嫁衣女子飘飞前行,整条大船内部,都渗出一道道血水,由木板船舷、墙壁,慢慢漫延向各个角落。
很快,第三层雅间的仙家修士,就发现了异样,感受到整艘大船充斥着无穷怨念。
紧接着,那些江湖好汉们、官员富商,也发现了从四处流淌出来的血水。
江湖好汉们一阵心惊,而官员富商的妻女,则发出了一阵尖叫。
转眼之间,整条大船慌乱起来。
听到那些尖叫声,看到那些惊慌的船客们,红色嫁衣女子嘴角张开,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变得更加渗人。
她好像在大笑,又好像在失声痛哭。
唯有一点,当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渗人,那四处漫延的血水,流淌速度就越快。
船上的乘客们,越发惊慌了。
三层上的那些仙家修士,纷纷施展各自的术法神通,想要净化充斥大船的无穷怨念,或者直接腾身离去。
然而,他们的术法神通使出去,却没见任何效果。
想要腾空离开,也全部失败。
不管是仙家修士,还是江湖好汉,腾空飞天都无法超过三丈。
甚至想要跳跃入水,都做不到。
刚跳下船舷一尺,就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送回船中。
这一刻,他们求生无门,求死不得。
惊惧、惶恐、绝望的气氛充盈大船,许多妇女直接哭泣起来。
红色嫁衣女子,慢慢地飘飞,从过道飘血二楼客舱大厅。
忽然,一位灰衣青年僧人,出现在红色嫁衣女子面前。
看着面前的身着红色嫁衣,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青年僧人神情复杂,眼里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七娘,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何必呢?”
他双手合十,轻声开口。
红色嫁衣女子歪了歪头,似哭似笑地看向灰衣青年僧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秃驴,想管我冯七娘的事?”
“七娘,我……”看嫁衣女子不认识自己了,灰衣青年僧人神情更加复杂,想要解释,最终却化作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七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件事该放下了。”
“放下,才能解脱!”
“放下?老娘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天,你这秃驴竟想让我放下?哈哈哈哈……”红色嫁衣女子神情乖戾,仰天大笑。
忽然笑声停下,她幽幽地看着灰衣青年僧人:“等杀了他们,我就解脱了,不是么?”
灰衣青年僧人无言以对,唯有低头诵经。
……
大船之外,悬空而立的李往矣,问道:“那位青年僧人,与这位嫁衣女是什么关系?”
少年江神含笑道:“这位僧人原名陈少白,是东環郡修行世家陈家的三少爷,拜在隐星宗虚水大宗师门下,后来剃度出家,遁入火莲寺,现在法号悔空。”
李往矣知道隐星宗和火莲寺,都是东境仙家大宗。
隐星宗善于观察天象,占卜吉凶。
而火莲寺,则是佛门东境大寺之一,历史悠久,寺中最出色的弟子,可以竞争东境佛子。
五百年前的那位东境佛子,后来的在世佛,就来自火莲寺。
这位俗名陈少白,发号悔空的青年僧人,能先后得到隐星宗、火莲寺两大仙家大宗的青睐,可见其天资不凡。
“至于他和嫁衣女冯七娘的关系,以前是情人,现在嘛,或许该算仇人?”少年江神语气玩味地补充道。
“情人,仇人?”
“二十年前,冯家惊变之夜,正好有一位老友路过,截取了一段光阴画卷,先生和芊君小姐可以一观,看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随即少年江神,从江水里汲取一朵雪白浪花,伸展开来,变作一副光阴画卷。
李往矣定神看去。
小芊君也好奇地凑到跟前,睁大眼睛观看。
……
某年某月某日,东環郡一位姓冯的青年,和一位姓陈的青年萍水相逢,两人意气相投,成为至交。
数年后,两人各自成婚,冯姓青年得一女,陈姓青年得一子,双方约为亲家,定下娃娃亲。
十六年后,陈家子陈少白拜入东境大宗隐星宗,成为名动一方的少侠。
而冯家女则随父修行,习练家传绝学,因在家族姐妹中行七,被人称作冯七小娘子。
又两年后,陈少白已是隐星宗真传弟子,一手隐星剑法凌厉而飘逸,横扫东環郡年轻一代,几无敌手。
冯家女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芳名远扬。
双方父母定下吉日,准备于五月二十八日那天成婚。
少年时便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