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地说:“我有点激动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点吧。对不起,报酬我会按时交的。”
“可以学会睡醒之后,先不急着行动,或者说话,给自己留一些缓冲的时间。”黎昭平淡地说,仿佛没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总会浑浑噩噩,有好一会分不清现实。这个时候人的精神状态是很脆弱的。”
“好的。谢谢。”
门口狭小的缝隙一下被推开了,露出男生清秀的脸庞,他再次抱歉地对黎昭微微鞠了个躬,又好奇地问:“可你好像很轻松就反应过来了。”
“毕竟是干这份工作的啊,我天赋异禀嘛。”
男生忍不住笑了一下。房间里沉寂又尴尬的气氛就消失了,温和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柜子上一张有点泛黄的全家福上。用精细的相框钉住,显然被人好好地珍视着。
黎昭看了一会,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了。
男生把她送到别墅门口,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黎昭转身的那个瞬间,他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语气很小心翼翼。
“你也……喜欢散兵吗?”
黎昭:?
黎昭面不改色:“怎么这么问?”
他指了指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刚刚没注意到,原来你手腕上印着的是他的神纹诶。网上还有这种纹身卖吗?”
男生好奇地打量她的手腕,从网上找到照片对比着看,惊讶地说:“一模一样啊。”
“一次性的啦。没想到你观察力还挺敏锐的。”黎昭镇定地回答。
“毕竟没有想到会遇到相同爱好的人。真的很巧。”男生掏出了手机,相当努力,大概是他第一次去要别人的联系方式,格外紧张地说,“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黎昭下意识扯了下袖子,遮住那个不明显的神纹。
她笑着回答:“好啊。”
***
洗不掉。
回到宿舍后黎昭直接冲去了洗漱间。
洗手液,沐浴露,酒精都用过了一遍,它依旧很有存在感地印在手腕的内侧。
水龙头哗啦啦地冲刷那道印记。镜子里的人低垂着眉目,逐渐心不在焉起来。
那个位置,她之前用散兵的绷带缠住了手腕伤口。当时血止得很快,她还在想不愧是愚人众。
如果不及时清除,梦魇会逐步干涉到现实。
这就是影响到现实的开始吗?
黎昭稍显烦躁地关上水龙头。她低头打量那个神纹,很淡的颜色,不仔细看辨认不出来,但是很有存在感地从肌肤上生长出来,霸占到几根青筋上。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像是被什么人标记的所有物。
她压下这些念头,开始忙自己的作业。直到夜晚降临,躺在床上。
今晚不需要去做委托,白天发生的一切旋转木马一样地回荡在脑海。
委托的男生问她,为什么她好像就很快能分清现实与梦境。
神里绫人也提过,如果有一天她会混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细细碎碎的回忆,死鱼鳞片一样反射出光芒。
黎昭无言地闭上眼睛。
睡觉。
在幻想与虚妄交织构建的梦境里,沉浸在自己掌舵的世界。而承载着一切重要的地基,如冰雪般消融,又不甘心地重铸。
黎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做过什么梦。
她的梦崩溃又重构,建起又摧毁,反反复复,经年累月。
所以她向来一个人,往后也可以一个人。
她喜欢太阳,太阳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光。
*
没有委托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梦。黎昭在梦里也很清醒,握着匕首来回比划,闲逛了很久。她是没有看路的,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地面上塌陷了一个很深的洞。
她一下子就掉了进去。就像爱丽丝掉进了兔子洞。
本来以为是寻常不过的梦境再度坍塌,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出现了一个金黄色,正在盛开着的小花。
黎昭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花她当然认识,它并不特殊,甚至很普通,只是生命力很顽强,生长在各处。她在旅途中见过许多次,直到后来总是下意识地忽视掉它的存在。
可是。
这是甜甜花。
黎昭古怪地盯着。
什么意思嘛?到头来好不容易有一个梦,怎么是在提瓦特啊?
黎昭研究了一下甜甜花,她还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它,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就把它拔了出来。
一个喷着火焰的家伙立马从土里窜了出来,带起掀飞的泥土,气势汹汹向她猛扑过来。
黎昭往后谨慎地退了一步。
是你!骗骗花!
紫黑色的天空降下雷鸣。
凄苦的风穿梭在耳边,黎昭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四面环海,岛屿连成一大片。
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稻妻吧?
大雾弥漫的孤岛。
骗骗花还在瞪着她,黎昭手腕翻转,小巧的匕首浮现在指间,她高高举起,刀锋对准。
这时眼前突然闪过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