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2 章 “ 弟妹 ( 二更合一 )
按照和侯盛元定下师徒名分时签的契书 , 秦追不光要继承侯盛元的武功 , 还要继承他的戏曲技艺 。
秉持着艺多不压身的道理 , 秦追从善如流地和侯盛元练了基本功 , 背了戏词 , 时不时还去捧捧柳如珑 、 金子来的场 。
这师兄弟俩如今搭班年禄班 , 正以申城戏院为中心 , 在周边城市巡演 , 庙会堂会都唱 , 很是赚得不少 。
这两人会的戏多 , 技艺精湛 , 尤其是柳如珑 , 他虽是一身粉戏气场 , 却因不耐权贵富商的纠缠 , 今年竟是开始点亮丑旦的路子 , 虽然班中自有一流丑旦 , 他只能儒尔仁一顶 , 其戏路也是越来越广 。
秦追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 。
柳如珑是真不珍惜自己天生风流的桃花面 , 一心只往实力派的路子钻啊 , 难怪人家能在京城一唱就红 , 如今南下也继续靠开口饭填饱肚子 。
看他扮丑扮得那么开心 , 秦追欣慰之余也有些不解 :“ 柳叔叔 , 如今不都说法不传外人么 , 各家敞帚自珍 , 甚至有人说 , 宁予三亩地 , 不教一出戏 , 你怎么学到的这些 ?“
柳如珑面露报然 :“ 就 、 就那么学的呗 。“
偷学二字实在不体面 , 可柳如珑也是靠本事爬房粲学来的戏 , 上了台座儿也肯叫好 , 也没骗没抢的 。
侯盛元敲了敲秦追的小脑袋瓜 :“ 别问了 , 把 《 出塞 》 的词儿给我来一遍 。“
秦追哦了一声 , 转身 , 嘴里唉唉嚷嚷 :“ 还以为你要教我走刀马旦的路子 , 结果传给我的都是文戏 。“
听小孩这么吐槽 , 侯盛元 、 金子来 、 柳如珑三人都忍不住愚 , 当然要教你文戏了 , 师父传艺都是按徒弟的个人条件来的 , 你这柔栖弱弱小白瓷人儿一样的长相 , 那英武的刀马旦角色给了你 , 你能撑得起来么 ?
这就好比柳如珑硬要去演刀马旦 , 座儿该吹哨子还是吹哨子一样 , 每个人都只
能走适合自己的路 。
这 《 昭君出塞 》 的戏 , 实际上也是侯盛元当年从师母那学的第一出戏 ,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 天下第一剑客徐露白 , 婆的并非是武林同道的妻子 , 也非故土村中后乡 , 而是咸丰一朝红遍冀北的一名戏子的女儿 , 其中故事也是跌宕起伏 , 缠绵惮悉 。
只是谁叫侯盛元生得英气 , 最后也只能凭武戏而红 , 秦追容貌过人 , 既有青衣之端雅 , 和长辈撤娇时也有花旦之娇俏 , 一看就适合演绎妃子 、 仙女 、 闽中小姐之类的角色 , 自是要多传文戏 , 才不辜负了他的相貌 。
而 《 出塞 》 一出戏又有特殊之处 , 即女主王昭君 , 在入汉宫后 , 曾有在冷宫拨弹琵琶 , 吸引帝王瞩目 , 再上前陈请嫁往匈奴 , 这弹琵琶的戏 , 显然是别人无法代劳的 。
所以秦追近日还在学琵琶弹唱 。
侯盛元拍着手 , 哼着胡琴的调子为秦追伴奏 , 柳如珑也上前 , 演昭君才出场时与她配戏的丫鬟 , 带着秦追一起唱 。
这孩子词儿是记得熟的 , 只是到底心里还把自己当男儿 , 还不如柳如珑临时宰串的丫鬟娇媚 。
秦追一和柳如珑搭上 , 就知道自己逊色于对方 , 便学着柳如珑的动作 , 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女孩子 。
那一双眼眸灵动 , 转来转去 , 天然带着孩子的稚气 , 含着认真与好胜 。
待到映君入宫 , 孩子坐在石凳上 , 抱着琵琵 , 生涩拨弦 , 算来学了不过半月 ,
已能弹得大差不差 , 他声音幼嫩 , 却并不尖细 , 反而珠圆玉润 。
“ 恪好似秋风萧瑟易水寒 , 鸣歌一曲明心愿 …...“
金子来在一旁听着 , 手指扣着石桌 , 心中感叹 , 这声音着实好 , 往后小追的做工如何不好说 , 这唱工肯定差不了 , 真真是考天爷赏饭吃 , 天生的一副好嗡子 , 分明青涩 , 却已很是动听了 。
最重要的是 , 演昭君便不能只演阀中美丽少女 , 还要演她家中生变故时的无
助 , 在冷宫中以琵琶咏歌时的苍凉 , 决意和亲匈奴时的决然 , 种种情愫要隐在唱脏中 , 却决不能浮到调上 。
说到底 , 世人皆喜乐不喜悲 , 哪怕是 《 陀君出塞 》, 在京剧的舞台上也要有个她嫁给英雄般的单于 , 而索贿陷害昭君一家的画师最终被严惩的结局 , 可昭君若是不悲不决然 , 这个角色的层次就没有了 。
秦追短短人生已经历许多悲苦动荡 , 便是面上不显 , 骨子里那份早熟让他演绎这种丰富的角色时极有味道 , 他的苍凉是藏在骨子里的 。
金子来知道侯盛元让秦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