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以为……”
许安宁温声安抚道:“是隔壁的杨婶子,她在家里饿晕过去,几个孩子在家里嚎啕大哭,我听见了,才去的隔壁。”
许母哦了声,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是这样。”
“娘,当时杨婶子命在旦夕,家里又只剩下一碗见底的不知道是什么树根杂草煮的黑糊糊,我怕吃死人,所以就……把娘你给我煮的那碗小米粥给了杨婶子。”
许母听到自己给儿子煮的小米粥最后进了别人的肚子里,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狠心人。
知道儿子是拿小米粥去救人性命,做积阴德好事,那点心疼来的快也去的快。
“给就给了吧,娘待会儿再给你重新煮一碗。”
“谢谢娘。”
“傻孩子,跟娘还这般客气。”许母笑道,蜡黄的面庞上爬满笑意的纹路。
许安宁觉得,这或许不一定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但一定是他见过的最令人动容的笑容。
“娘去给你煮碗小米粥,你再躺会儿,小米粥煮好了娘会喊你。”
“嗯。”许安宁十分乖巧地点头,目送许母离开。
床上躺了数十分钟,缓过那阵让人想要翻身打滚的窒息痛苦,许安宁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哎!他又行了。
许安宁支棱起来,悄悄溜下床,准备去拿许母堆放在堂屋的六大麻袋狗尾草种子,结果刚一出房间,迎面遇上许母领着隔壁一家老中少三代互相搀扶着进了许家。
隔壁一家子看到许安宁后,做了一个让许安宁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一家人齐刷刷走向他,跪下了。
许安宁:“???”什么情况?
还是许母反应快。
杨氏和她的婆婆胡大娘,膝盖刚碰到地,就被许母一手一个拉了起来:“哎哟!你们这是做甚么,快起来……起来!你们这样一跪,那不是折煞了我家安安。”
胡大娘被许母拉着不让跪,又说跪了会折煞,胡大娘也是知道自己是过来感恩,不是过来报仇的。
“安安他娘,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干恩将仇报的事。”胡大娘点头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许母儿子的身子骨她还是清楚的,长年卧病在床,药罐子不离身,真要让她一个头磕下去,折了寿数,那可真真是罪过了。
“这样想就对了。”许母拉着上了年纪的胡大娘坐下,笑道,“都一个村里住着,咱们两家又是邻居,互相帮衬那是应该的。”
许母几句话说的胡大娘直抹了把眼泪,伤心道:“安安他娘,你是不知道啊,要不是你家安哥儿送来的那一碗小米粥,我老婆子和翠花怕是都撑不过今天。”
“两条命,救了我和翠花两条命呐!”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胡大娘家已经断粮了,这些日子他们一家子只能靠着吃树皮杂草充饥,她年纪大了,顿顿吃树皮草根哪里受的住,三天两头的闹肚子疼,而且疼起来要人命。
再一次对付着吃完一碗树皮拌草根,胡大娘的肚子生生疼了一天,中间晕了又醒,醒来又晕,再一次浑浑噩噩醒过来。
胡大娘想开了,她不想活了,反正家里也没粮了,与其被活活疼死饿死,倒不如一口气吊死,一死百了。
从床底下翻出一条麻绳吊在梁上,胡大娘刚准备吊,踩在小马扎上的一只脚不想因身体太虚,踩了个空,跌倒在地。
胡大娘颤颤巍巍抖着身子,摸索着站起来准备再吊,儿媳妇却在此时推开她屋门,一把抱住她哭着让她不要想不开,说有吃的了,还是小米粥。
儿媳妇将那剩下的半碗小米粥都喂了她,也正是这半碗小米粥的清香唤醒了胡大娘还想活着的决心。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能活一天是一天,在品尝过小米粥的软糯香甜后,胡大娘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用太着急吊死。
明天吧,明天再吊死也不迟。
当然胡大娘这些想法,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许母听着胡大娘一番悲切哭诉,似也感同身受,她瞧着胡大娘和杨氏以及几个孩子,裸露在外的双手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浮肿,便知胡大娘家应该是断粮有些时日了。
嘴唇动了动,许母忽地一咬牙,转身去地窖抱了一颗玉白菜,塞到杨氏怀里:“这颗玉白菜你们拿着,回去加点水炖一锅玉白菜汤,也能吃上两天。”
杨氏差点没瞪直眼,好……好大,好水灵灵的一颗玉白菜。
胡大娘张大嘴,同样瞪直了眼:“这这这这这……”
许母又说了句:“我还要给我家安安煎熬补药,胡大娘,杨妹子,我就不留你们唠嗑了。”
一句话,许母给还在迷迷瞪瞪的胡大娘一家子都送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