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虽然说是苦了一点,官府的加派多了一些。
那时大伙儿也能将就着过得去,一年下来多少还能有些余银。
自从朝廷推行了这盐纲制,大盐商们代接了盐课,就全变了。
这里产出的盐只能由黄家来收购,刚开始一引盐他们能给一两多银子。
谁知后来越给越便宜,先是降到一两,如今只给了七钱。
在朝廷公布征收商税后,黄家已经来人通知,今后黄家只给七钱一引。
羊毛出在羊身上,朝廷征收商税后,交税的还是他们这些最底层人。
盐商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趁机大肆压榨制造盐的灶户……
盐商买盐很便宜,卖出却很贵,灶户被压榨的日子基本上没法过了。
近几年来,几乎年年有人逃跑,听到黄家把一引盐的价钱降到七钱,一下跑了好几十户。
当然这些只是大娘心里想法,朱慈烺此时并不知情。
朱慈烺给农民分土地,就是想让农民日子好起来,没有想到产盐的灶户日子也如此艰难!
看到大娘不屑的眼神,他悄悄给胡宝一个眼神。
胡宝立即领会皇爷的意思,立即摸出五两银子上前递给大娘:
“大娘,有些事我们想打听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这是奖励!”
看到银子,大娘顿时眼前一亮,但并未伸手去接。
她一家人干一年也存不下来五两银子,很多灶户一辈子都难以存到五两银子。
来人出手就给她五两银子,事情肯定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大娘看看胡宝语气缓和很多,她停下手中动作,对胡宝说道:
“银子虽然好,可大娘也不能要,先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大娘知道的会告诉你们……”
朱慈烺闻言点点头,微笑问道:
“我们想知道你们灶户产盐量和有关盐商收购之事,不知大娘能否如实告知?”
朱慈烺说话间,胡宝已经机智的把银子塞到大娘手里,大娘看看手中银子,低声说道:
“具体事情老婆子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去我家问问老头子吧,她远比老子清楚。”
朱慈烺微笑点头:
“可以,打扰大娘了,请带路!”
大娘快速把手中旧衣服洗干净,然后带着朱慈烺四人一起回家。
大娘家中有三间茅草房,一个老大爷正在劈材,此人应该是大娘的老伴。
听到脚步声,老人停下劈材动作缓缓抬起头,却看到老伴带着四个人回来,老头顿时一愣,急忙问道:
“彩娥,他们是何人?”
大娘走到门前一根绳子旁,缓缓放下端在双手上的木盆,随后快步来到大爷身边低声说道:
“这几个人不错,他们说自己是外来盐商,想打听一下咱们这里的盐产量和盐商收购的价钱……”
大娘说着,还把手中银子给大爷看看,看到老伴手中银子,大爷立即意识到来人不简单,急忙又打量朱慈烺四人一番。
最后大爷的目光落在胡宝身上,他对胡宝拱手笑道:
“多谢贵人赏银,外面说话不方便,若几位不嫌弃请到老汗草房中一叙!”
胡宝对大爷拱拱手,微微一笑:
“大爷客气,赏银乃是我家公子给的,既然大爷愿意,那就进屋详谈!”
大爷微笑着对几人一伸手道:
“几位,请!”
看大爷的眼神,朱慈烺就知道他经历颇多,跟着大爷大娘一起进入草屋。
里面很简陋,一张旧木床和一张三条腿的木桌,另外还有两张木凳子和一个大缸,大缸估计用来装水或者粮食的。
进屋后,大爷指指凳子和床说道:
“凳子不够,床上也可以坐,几位请随意坐吧!”
朱慈烺也不客气,她和沈云英坐在木床之上,胡宝和岳洋各坐一个凳子,大爷和大娘则蹲在地上。
胡宝和岳洋见状立即想起身让座,大爷急忙摆摆手道:
“无妨,咱们已经蹲习惯了,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吧,大爷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朱慈烺微微一笑:
“大爷,实不相瞒,我们乃是外地盐商,想来此地收购食盐,希望大爷能说说此地盐产量和盐商之事……”
大爷点点头:
“现在的两淮盐业都被大盐商们包了,他们背后都有些势力,比如盐课大使等,咱们这里产盐被黄家垄断了。
黄家并非拥有盐纲的大盐商,而是盐商下面的小盐商,也就是在盐场向灶户收购食盐转卖的中间商人。
在黄家上面还有总商,那些大盐商经济势力雄厚,主要任务为盐运使衙门向盐商征收盐课,他们与官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是盐商中的巨头,家资不乏千万。
盐商肆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剥削灶户和百姓,从而获取巨额的利润,他们大多生活奢侈,尤以扬州的两淮盐商为甚。
老汉观公子几人应该不是一般商人,况且并非本地盐商,黄家背靠官府势力极大,公子最好不要和他们作对。
至于购买咱们这里食盐基本不可能,没有人敢卖给陌生人,因为灶户没有资格卖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