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珂远去,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员外,才开口说话,却是未再执着询问苏行是否愿意出售龙种。毕竟有品江龙神庙愿出十枚灵石珠玉在前,他说再多也只是自取其辱。
只是邀请苏行去他家小住几日。
待苏行拒绝后,也未拖泥带水,带着仆人及那头三身何罗,转身离去。
捂着高高隆起脸庞的陈长河,看了一眼苏行手中二两银子购买的“龙种”,又看了一眼自己花高价买的三身何罗。
只感觉有一种买椟还珠的感觉,恨恨的一咬牙,没有脸再多待,低着头跟随父亲向前走去。
留下围观的群众低声议论,不少人都好奇的瞟向苏行手中所提的“龙种”。
苏行正准备转身走人,忽然看到远处的刘大鱼。他脸上充满着喜色,收来的金银紧紧的贴身藏着,用一只大手压在胸前,似乎一刻也不愿松开。
苏行有些好奇,走到他身前,问了一句:
“二两银子,卖我一条龙种,你不觉得亏吗?”
刘大鱼脸上还残留着喜色,闻言露出憨厚的笑容,摇摇头:
“不亏不亏!公子本来可以不到半两就买下的,还给了小人二两。是小人赚了!”
老李头也在旁边开口:
“龙种这东西就跟命一样,讲究一个缘分,公子能识出这枚龙种,那是公子的手段。也是公子的缘分。”
苏行心中生出几分触动,这帮沿江打渔的人,见惯风雨,有自己的一份对人生的态度与感悟。
他拍了拍刘大鱼的肩膀,一股扶桑灵气涌入对方体内。
刘大鱼愣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来时,只感觉打渔经年积累的疲惫扫荡一空,如同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浑身有使不完劲的愣头青。
心有所感时,抬起头向前望去,苏行等人却已经远去。
刘大鱼还要看着渔网上剩下的一头两身何罗,眼神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最后犹豫半天,还是没冲出去。
只是站在原地大喊一声:
“公子.......慢走啊!”
远处的苏行没有转身,在和煦的日光下挥了挥手。
刘大鱼耳边,响起一些少许的、轻微的但又让人能刚好听到的交谈声:
“二两银子被别人把龙种买走了,也不知道在高兴啥。”
“切,傻人有傻福罢了,老话还真没说错。”
“为什么我没这么好的运气。”
刘大鱼目送着苏行远去,耳边那些杂音穿耳而过,但脸上憨厚的笑容不变。
龙神庙的庙祝都对那位公子这么客气,还有那叫做“灵石”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神仙的玩意儿。
那位公子,很可能是神仙啊
旁人看来的小人物,也从不缺乏生存的经验和智慧。
......
豪华的轿子中,父子两人对面而坐。
陈员外喝完一口茶,将茶碗放到轿子中间铺着锦缎的木桌上,碗中的茶水只是微微荡漾,可见轿子的平稳。
“爹!要不我们派人去把那‘龙种’抢回来算了!”捂着肿胀着脸的陈长河,神色阴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唉”面容看起来只是中年,但两鬓已白的陈员外叹了一口气。
看见父亲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陈长河眼神中的不甘愈发浓郁,尖声叫嚷道:
“父亲明明你也能识出那位‘龙种’,凭什么让那小子捷足先登!?孩儿受不了这口气,不如让......让常暗教......”
听到这个名字,陈员外终于眼神一变,厉声喝道:
“闭嘴!”
陈长河神色一顿,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可能隔墙有耳的情况下,提这个名字。
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及其脸上的红肿,陈员外又叹了一口气,严肃神色渐渐消失。
没再提“常暗教”的事,只是开口道:
“我若有识得‘龙种’的本事,会卡在练气三层这个境界而不得寸进吗?”
“那你为何不看那三身何罗一眼,而要花大价钱去买那人手中的鲤鱼?”
“愚蠢!”陈员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解释道:
“颠倒了!是因为那人不买三身何罗,而去买一条鲤鱼,我才觉得那鲤鱼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陈长河神色一变,声音放低:
“那人也是一位修士?”
“是。”陈员外点头,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一开始我还不能确定,只感受到对方气息有些不凡。
所以便想以十两黄金试探之......但是没想到,还是想浅了。
那居然是一枚‘龙种’,而且,看陆庙祝的态度,这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修士。”
“那这么说......今天的仇是找不回来了?只能让他抢走那枚龙种?!”
看着儿子自顾自沉浸在怨恨的神色,陈员外心底生出几分郁气,只怪自己太过娇惯这个唯一的儿子。
掀开轿帘,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他还是劝道:
“忍忍吧,有的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他没注意到,身后儿子的脸,藏在阴影中,爬满了嫉妒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