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若是朝议讨论盐政,务必坚守纲法。”
“此乃利国利民之事,本官一定秉公直言。”
“咱家发迹,全凭盐引,若是朝廷议论改革盐政,一定不能改变纲盐法。”
“父亲放心,孩儿晓得厉害。”
“这个你收下,一定让他确保纲盐法延续。”
“这个没有问题。”
京师里,盐商们各显神通,或打感情牌,或用金银牌,很是收买了一批官员。
纵观国朝盐政,去年的三百万两盐税确实是巅峰,这足够证明纲盐法的优越性。
好的制度不应该被废除。
所以,大小官员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难的。
有理有据,还怕皇帝把人吃了?
只是大家摩拳擦掌,朝堂从来不提废除纲盐法的事。
尴尬。
没人提议废除纲盐法,总不能说继续纲盐法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
煎熬中,两個月一闪而逝。
五月时分,暑热已显。
浙江嘉兴府海盐县,滨海晒盐场里,一辆辆车子鱼贯而出,载着海盐往仓库走去。
盐场周边,有军兵来往巡逻。
并非朝廷兵马,而是盐商们豢养的缉私队伍。
大明不可能有黄巢,甚至不可能有范汝为。
就说海盐盐场,前年末建成,尚未开始晒盐,便有一千巡丁驻扎周边。
去年,盐场产盐三百万斤有余,巡丁数量随之翻番。
一个月给银八钱,粮六斗,春夏冬各给衣裳两套,即便是在苏浙富庶之地,这依旧是高薪工作。
所以哪怕太阳很大,巡丁们依旧恪尽职守。
忽然,远处大队官军行来,以标准作战姿态包围了巡丁。
巡丁头领大惊,上前道:“我等乃是巡盐丁,未知将军为何包围我等?”
“奉枢密院令,清剿非法武装,尔等若是识相,立刻放下兵器,等待发落,若有半个不字……”
轰~
一颗小树被拦腰打作两截。
“便如此树!”
“将军,是否有误会?”头领大惊失色。
巡丁有刀枪火铳弓弩,对付私盐贩子绰绰有余,跟全副武装的官军放对?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巡丁们都是惊慌失措。
“全部弃械抱头蹲下,六十息计时结束,但有依旧站立,手持武器者,格杀勿论!”
“一,二,三……”
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军兵齐声数数。
咣当~
有人扔掉兵器,抱头蹲了下去。
“站起来,想想你……”
砰~
一声铳响,喊话的人脑袋开花。
官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要么投降,要么死亡,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我……”
砰~
又是一个脑袋开花。
我投降啊……滴溜溜滚动的眼珠子瞪着官军,充满了怨念。
两个人头被打爆,余者不再犹豫,立刻抱头蹲下。
装备精良,好勇斗狠?
跟私盐贩子火并,死了有抚恤,伤了有汤药,如今对面可是官军!
死了伤了,上面的大老板们敢管吗?
真不值当。
从天津到琼州,四川陕西等地,各处盐场的巡丁都被解除了武装后,押往交趾。
手里有家伙事的时候尚且不敢反抗,手里没有家伙事,百十号人面对一个衙役依旧如同鹌鹑。
这就是朝廷的威慑力。
盐商们很快得到了消息。
扬州城里,汪文德走进了江成志家。
一番寒暄后,两人进了书房。
“朝廷正在剪除我等羽翼,意欲何为?”汪文德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他家本是徽商出身,六十年前,其祖徙居扬州,进入盐业,行盐数十年,累资巨富,至今传了三代,已成为为两淮大盐贾。
历史上,清军攻打扬州时,汪文德偕其弟献三十万金献与清军,保得全家无恙。
事实上,在清灭明的过程中,盐商们损失并不大,其赖以为根本的纲盐法并未废除便可以证明。
而现在,朝廷正在动摇他们的根本。
“看来朝廷要再改盐政,怕是这世代的富贵是保不住了。”江成志说道。
“会长,便如此认输?”汪文德问道。
“朝廷先剪了我等羽翼,为之奈何?”江成志并不太想继续搞事。
不同于汪家专注于盐业,江家可是有诸多产业的。
退出盐业的损失很惨,不至于要命,跟朝廷对着干……麾下巡丁被一网打尽,干个锤子。
“我等可以广散家财,招兵买马!”汪文德恶狠狠地说道。
“以朝廷兵威,可有把握?”江成志的反问,让汪文德哑口无言。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两可是在去年圣诞节时看过阅兵式的。
新军尚且如此精锐,那北方的老兵又当如何?
怕不是天兵天将下凡。
所以银弹不行该上炮弹的时候,江成志缩了,不只他,许多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