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徐州巡检陈建初,尔等何人,胆敢冲撞官军大营?”
“钦命御史,监察南直隶矿务兼管军政,持尚方宝剑雷跃龙在此。陈建初,速速集结全军,移交指挥权。”
当天出事当天出兵,朝廷动作这么快?
陈建初克制住惊骇,道:“未见府衙通报,不能奉命。”
不敢奉命。
他陈家可是有两个矿口的。
都在意料之中。
铳炮兵下马装填弹药,马军环绕两翼,随时准备发动冲击。
见状,陈建初大喝道:“本官朝廷钦命巡检,尔等意欲造反乎?”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雷跃龙高举天子剑,大喝道:“诸兵向前,接敌距离而未弃械者,杀!”
大喝中,京兵开始前押。
陈建初缩回人群中,叫道:“逆贼假扮官军,贼首伪传命令,兄弟们,杀贼!”
“杀贼~”诸兵呼喝。
人多胆壮,平日里又没少拿,而且山顶上的矿工价值惊人,这群人并不想退。
“监矿,真打啊?”随行文书万寿祺问道。
“这仗不打,以后有无数仗要打!”雷跃龙说道:“陛下有言,打得一仗开,免得百仗来。
抄收私矿,势在必行,然牵扯太多,非得立威不可。
就从徐州开始,震慑天下矿主,免得他们以为朝廷不敢杀人。”
几句话的功夫,京兵进入五十步。
轰~
虎蹲炮开火。
一颗炮弹开出一条血路,十余颗炮弹,干掉了百余人。
徐州兵当即大乱。
没等他们逃散,火铳开火。
砰砰砰~
“官军杀人了。”
“快跑~快跑~”
“救命啊~”
只一轮火铳,徐州兵四散而逃。
马军出动,左右抄截。
嘎嘎乱杀。
“飞报陛下,徐州豪强无视天子剑,兴兵阻碍收矿,形同谋逆,已经镇压。”
雷跃龙扭头看向万寿祺,道:“审问俘虏,我去山上走一遭。”
万寿祺大惊,道:“监矿,山上可是逆贼!”
“逆顺之间,唯银子而已,无需紧张。”说完,雷跃龙下马,接过一根火把,徒步往山上走去。
山下动静那么大,山上早看了半天热闹,当然立刻发现了雷跃龙。
不一刻,十余人迎了过来。
为首的猿臂蜂腰,手持一杆关刀,看着就很厉害。
“在下花养年,多谢好汉援手。”花养年拱手行礼。
“你不冷吗?你们不冷吗?”
雷跃龙的反问,把花养年等人整不会了。
“寒冬腊月,短衫亵裤,此乃朝廷失察!”雷跃龙悲叹一句,又道:“陛下仁德,知晓徐州矿工艰难,因此派本官整顿……”
“官军!”
一声惊呼。
下面打的那么惨,巡检司的惨叫能传出十里地,他们以为是哪路好汉呢。
“本官钦差御史雷跃龙,为整顿徐州各矿而来,陛下仁慈,要求本官令矿工日收不低于四十文……”
“不可能!”
又是一声惊呼。
他们大多数人是才强逼来的,没有工钱,只有麸皮糊口。
那些被雇佣的,一天工钱也就十来文。
四十文是做梦都不敢想的高薪。
“无需疑虑,京畿宛平、滦州煤矿工便是此价,依旧盈利颇多。
朝廷设滑轨、滑轮,运煤抽水无需手提肩抗,效率大增……”
“你说这么多,到底意欲何为?”花养年问道。
“作为人证,控诉当地官员矿主,协助本官,将私矿收为公有,若是尔等有勇气,亦可投军。
莫以出身卑贱而以为不能建功立业,陛下任人唯贤,有一将名孔有德,便是矿工出身,而早年的戚家军同样是矿工。”雷跃龙眼神不断往花养年身上瞟。
这身材,越看越眼馋,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为上将军。
花养年很冷静,问道:“我等杀人暴乱,朝廷可能宽宥?”
“本官可以保证,绝不追究问罪!”雷跃龙举起大宝剑,道:“此乃天子剑,若有半点虚假,诸位可用之斩我首级。”
“愿听上官安排!”花养年拜下。
雷跃龙要是敢拿天子剑开玩笑,花养年也就认了。
下山,先扒徐州兵的衣裳换上。
寒冬时节,黄河都冻住了,怎么可能不冷呢?
矿工们是身上冷,心里却是火热的,南京城里的官员不只身体冷,心里更冷。
“户部克扣钱粮,致使保靖叛乱,尚书范济世失察,降级,侍郎郭世英贪腐,诛,籍家……除南京户部……
孝陵礼器尽失,山林被伐,而礼部失之监察,尚书革除功名……除部……都察院除……通政司五军都督府除……”
借口……证据确凿,理由充分。
曹化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犹如丧钟。
各部司,没了。
各官员,降职削籍革除功名流放斩首抄家……没一个全身而退的。
武勋只有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