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好诗工书,穿着如儒生,乐于同有名望的士大夫交游,慷慨多大节,这就是巩永固。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帝老表刘文炳与巩永固乃是拜把子兄弟,同时两人都很得崇祯的喜欢。
“以驸马名望,足可组织此事,即便事发,亦可脱身,何不把此事交给他呢?”钱谦益说道。
“此事小弟谋划,当由小弟组织,岂可坐视于后?”黄道周断然否决,又道:“想阉贼上位,诸贤前辈多死义,今万马皆瘖,正是东林奋起时,舍身而警天下,吾辈之责,义不容辞。”
“驸马贤能,然而十四岁而已,我辈岂能令其冒险而安居于后?”刘理顺补了一句。
你这样说,我很没面子啊!钱谦益一想,觉得还是要有些参与感,便说道:“今日我助的李泽,久在京营,熟知上下,或可有用,不如召来一问?”
“此人是否可靠?”黄道周问道:“阉祸之剡,权当炽焰,非勇义者,不足与谋。”
“其受欺虐,必有怨气,兼知恩义,可为奔走。
左右此事须得有人联络,愚兄再带走其妻女,岂会有失?”钱谦益说道。
“既如此,即刻就去拜访。”黄道周说道。
就在三人奔走时,皇帝进了慈庆宫。
这里是张嫣的居所,为免瓜田李下,崇祯是轻易不来的。
朱由检倒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认为风华正茂时守活寡不应该,却只能憋在心里。
这年头,以张嫣的性格,但凡朱由检有不恰当的言行举止,就是在逼她去死。
到了慈庆宫,只见张嫣穿着皇后正装,端坐不动。
朱由检嬉皮笑脸地说道:“皇嫂召见,未知何事?”
张嫣屏退左右,冷冷地说道:“国之将亡,臣自殉葬,且预后事。”
朱由检眉头一皱,问道:“皇嫂何出此言?可是听了外界风雨?”
张嫣说道:“皇叔年幼出宫,无人教导,却不知皇权之基全在于军。
今放纵魏忠贤清查京营,勒索酷逼,军兵卖儿卖女不能偿,军心怨愤郁积,如同火山将发,但有挑拨者,阖城大乱。
京师变乱,天下岂能不乱?
建虏威胁于东北,奢安祸乱于西南,各地天灾人祸不断,中枢奸邪当道,陛下犹不自省,国之何存?
与其国灭受辱,不如早做打算,即便草席裹尸,终究夫妻同穴,不负恩情。”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皇兄病危,召我入宫,言: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
今日皇嫂所言,恰合皇兄之意。
皇嫂宽心,昨日,曹化淳履职谢恩折子送至,这两日,孙承宗必至蓟镇,南北无忧矣。
弟虽胡闹,亦握有四百亲军,御马监亦在整顿,但有不谐,自可斩魏忠贤及其党羽平怨。”
张嫣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是真心认为皇帝胡闹才如此规劝,甚至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如今……这……张嫣起身行礼,道:“嫂子冒失了,皇叔莫怪。”
朱由检虚扶,道:“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皇嫂安居宫中,朕自有定夺。”
“只怕兵变忽发,臣民受难,不可不察。”张嫣补了一句。
但凡组织兵变者,都以为只是简单闹一闹,便如万历二十三年的蓟镇兵变,本为编制不被裁撤,然后就变成了劫掠、骑兵对冲、炮击镇压。
京营一旦兵变,十有八九会杀人放火抢劫的,以锦衣卫和御马监的能力,很难即刻镇压,说不得半个京城毁于一旦。
区区九千岁何德何能,要让半城军民陪葬?
不值当。
哪怕烧毁一间房,理论上也是皇帝的财产,岂可无故损坏?
被张嫣点醒,朱由检行了一礼,道:“皇嫂放心,朕立刻去办。”
回到御书房,就见田尔耕许显纯跪着,地上放了许多箱子。
箱子盖子都开着,里面的银子铜钱闪闪发光,亮瞎狗眼。
两人磕头,道:“罪臣田尔耕(许显纯)叩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安。”朱由检踢了踢箱子,没有免礼。
“万岁爷。”魏忠贤谄笑着迎过来。
“进去说话。”朱由检招呼魏忠贤一声,进了屋子里。
田尔耕与许显纯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想他两个为了讨皇帝欢心,可是绞尽脑汁,不但把银子弄的有零有整,还塞了许多铜钱,甚至连衣裳都定制了补丁旧款,就为表现出“为完成皇帝罚款已经倾家荡产”的模样。
结果,皇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内心很慌,却没法问,只能老实跪着等九千岁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