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对城门的方向留出了安全范围,两侧都埋了地雷,所以东彦的传话人安全往返数次,就没人怀疑此处埋有地雷。
但东彦人多,无法局限在中间的道路之上,踩雷是必然的,此起彼伏的雷爆使乌烟漫天、血肉横飞。
许多对地雷有浓重阴影的东彦军条件反射的刹住了脚步,有将领在后方砍杀了数名驻足不前的士兵,嘶吼着“给我冲,否则杀无赦!”
没有后路的东彦军用血肉扫过雷区,但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震天雷,轰炸声连成一片。
城墙上的床弩和城墙下的投石机也开始了运作,新式武器与旧式武器叠加使用,没有了投石机的东彦军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扛,一层一层的往前冲,后方的士兵捡起前方死去士兵遗落的泥土袋,继续奔至护城河将泥土袋填了进去。
城墙上一部分将士齐心协力将城门前不知何时卸下的吊桥用滑轮吊了上去,悬挂在城门上半部分,露出了一半的城门。
但此时东彦军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所以当东彦军好不容易将残破的壕桥推至城门正前方准备架到护城河上时,却瞧见对方城门大开,而正对着东彦军的,是四门大炮,东彦军尚未来得及得窥其全貌,那黑洞洞的炮口便火光立现,好不容易用人墙战术推过来的一架尚还可用的壕桥彻底报废。
城门再度紧闭。
但还是抵不过东彦人多,持续了数个时辰后,护城河上到底还是被填出了一条宽阔的路来,分不清填在河中的是泥土袋多一些,还是尸体多一些。
可惜北阴所有的大炮自始至终对准的都是器械,特别是行动缓慢的井栏、吕公车,还有云梯在半路上垮塌无数,前进艰难。
即便到达城楼下,也会被震天雷损毁。
东彦军中的工匠临时搭建了一座木制望楼,步镇北正在望楼上观望,他紧抿着唇,脸色如乌云盖顶。
一直跟在步镇北身边的副将眼看伤亡巨大,不禁焦急的提议道“将军,硬攻怕是不行,还需智取。”
可此时若是退兵,北阴会再度在来路上布满地雷,护城河会被清理干净,今日的这些伤亡会全部白费。
步镇北不信北阴有那么多震天雷和弹药,这些成本巨大。
但凡他知道北阴储君备战了将近一年,就不敢如此冒险了。
傅雪蹲在城墙之内,还在用望远镜塞在边角里观望,她从前不敢想象的残酷见多了,便也麻木了。
蹲在她身边举着盾的芳官苦口婆心的劝道“此处危险,听话,快与我下去。”
正说话间,三支踏橛箭(车弩的箭矢,形如标枪)呼啸着跃过她们头顶,破开冰层钉在了身后的城楼上。
这算得上东彦除了弓箭手,唯一还能作战的远程武器了,又因车弩低矮,不似投石机显眼,所以还存活至今。
其破坏力十分强大,近距离能深深的扎入城墙,方便攀登。
这下芳官再不废话,直接将傅雪连拖带拽弄下了城墙。
傅雪抱着望远镜毫无反抗之力。
北阴准备再充足,也难免伤亡,城关内到处都是伤员,多是被箭矢所伤,几位军医在其中忙忙碌碌,但所幸死亡率低。
【唐朝安史之乱爆发,名将张巡率不足七千人驻守孤城睢(SUI)阳,对抗十三万叛军,在缺粮无援的情况下靠食人坚守了半年,为朝廷争取了大量的时间,最后张巡及将校三十余皆被叛军“割心剖肌,惨毒备尽”。这段惨烈的守城之战在历史上争议非常大,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所以说,世上许多事不是非黑即白。】
傅雪四处环顾一圈,沉声吩咐道“所有死去的将士登名造册,其身厚棺相敛,送还其家,抚恤其家属,传信于京中,盖忠义祠,奉忠义碑,将他们的名字全部刻在忠义碑上,受香火祭拜。”
既然有十恶碑,就应该有忠义碑。
一种承受唾骂,一种享受赞誉。
这让周边听到的将士大为震撼。
历来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只有居功甚伟的将领,那些捐躯的士兵则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未留下名姓。
一人突然跪伏在地,哽咽道“卑职代死去的兄弟谢过殿下!”
傅雪将他扶起“这是他们应得的,不必言谢。”
那人抹了抹泪“只是有些弟兄,年幼孤苦无依,这才从了军,无家可还。”
“无碍,那便着令县衙于城郊辟一处烈士陵园,每年清明,当地所有吃朝廷俸禄的在职人员要前往扫墓祭拜。”
后来,非但公职人员,当地的百姓也会自发自动在各个年节前往焚香祭拜,形成了北阴国特有的传统,直到统一也未曾改变过。
然后傅雪又吩咐道“药材充足,不必过于节俭,要注意受伤将士的营养滋补,还有那养了半年的鸡鸭牛羊,该派上用场了,将士们作战辛苦,都吃点好的。”
将士们齐齐喝了一声“好!”
而东彦这边,副将还在劝说“将军,不若待我们再多调拨些器械过来,再行攻城。我观他们炮火厉害,但数量不多,伤害有限。若我们有百余台投石机,不愁拿不下此城。”
……
战报接连不断的呈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