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的注意力却都在封夜行身上,她不大相信赵千宸的说辞“步若鸿的人谁也不识得,能来京城尚能理解,封夜行如何能避开重重通缉?”
正是因为有通缉要犯,蒙面或佩戴面具反而更容易引起官兵的注意,除非他有易容术,否则很难逃过这种级别的通缉。
傅雪随口道“若非易容便是蓄须。”
芳官提醒道“但也不排除他在哪处荒郊野岭定居,靠狩猎为生啊?”
赵千宸赞同“他若安分守己甘于平凡,倒兴许真能留下命在。”
傅雪放下茶盅“他若安分,便不是封夜行了。”
陆奇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此时问道“听闻你们运了两座铜狮子出京,不知是作何用?”那两座狮子巨大,运输队伍阵仗亦不小,虽然是夜里出的京,却难免在随后的路途中引人注意。
所有人都盯着傅雪,傅雪慢条斯理道“开发了一些新武器,想做出来瞧瞧。”
芳官盯着傅雪,不知她为何又这般坦诚,之前还说不叫陆奇年知道。
她不懂,傅雪要瞒的不是在做什么,而是做的是什么。
陆奇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武器必须用铜?”据他所知,明氏已掌控了北阴的铁矿。
热武器用铜,冷兵器却是淘汰了青铜选择了更具杀伤力的铁。
陆奇年瞅了瞅芳官和赵千宸那奇怪的臂弩,这玩意他试过,觉得这臂弩适用于偷袭,箭矢短小,像暗器,杀伤力不算很大,但一发三矢,确实让人头疼,如果涂上了毒……
有了臂弩先入为主,陆奇年便生了几分警惕之心。
傅雪随意道“做好了你便知道了。”与其编造,不如拖延,反正她没骗。
陆奇年自然是想象不到他都不曾见过的物件上去,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就算傅雪要做青铜器,那两座铜狮子满打满算也做不出多少武器来,对动辄几十万大军来说,约等于没有。
他见傅雪不欲多言的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但好歹未如防贼一般岔开话题不予解答,已经算不错了。
楼下的讨论还在继续“听闻朝廷设立国子监,每逢七月会有招生考,也不知这国子监是否当真如传闻所说……”
“确有其事,今年七月乃为第一年招生,只是朝廷尚未对外公布告示。”
“那这位兄台又是如何得知?”
“家中幸有一长辈在京中办差,听大人们闲聊时提及。”
众考生纷纷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要那人讲讲。
“小生知道的也不甚清楚,只知国子监很得‘二公主’看重,授业先生均为国之重臣或各方大家……可惜,你我却已没有了这等求学的机会。”
国子监招生范围暂时定在了秀才,后续才会在试行中慢慢改进和扩展。
楼下一片遗憾的唏嘘声。
傅雪忍不住笑了笑“还挺好学。”
楼下又有人说道“也不知今年的考题重点会是何方向?”
一人分析起来“如今朝廷重工重农,我猜测与民生有关。”
一部分人应和起来,另一人说道“何止于此,朝廷官制改革,又在民间大兴学堂,弘律法开科举,这仕农工商,除了这商未有大动作……”
又一人突兀插话“‘二公主’何等清风霁月的妙人,怎会受得住商人市侩。”
傅雪端杯子的手一顿,翻了个白眼。
谁能比她这个暂理户部的人市侩……要不是瞧这群人穷,眼看这么大的人流量,她都恨不得科举收费。
陆奇年想起那年卖皮毛的‘清风霁月的二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雪听这些考生高谈阔论到半夜才回宫,脸色却不大好,听着一群考生满口的二公主,虽然都是敬仰夸赞之言,她却高兴不起来,深觉对不住日日勤勉于政事的明展眉。
万一……万一……傅雪想着想着脸色便黑如锅底,若明展眉是将权利看得大过一切的人,不会以朝野上下只知公主不知国君,再治她个功高震主,那就太冤了?
想到这,她就急不可耐的去御书房向明展眉表忠心去了。
却扑了个空。
明展眉因有傅雪分忧,其实算得上轻松,又逢年节,连地方递呈的折子都少,吃了团年饭后,又听了两个时辰的戏,这会都准备睡了。
傅雪在她寝宫门前探头探脑的张望。
伺候的宫人掩唇笑了笑,进去小声通禀“殿下正在门外。”
明展眉挑了挑眉“唤她进来。”今日团年日,她整整一日未曾瞧见傅雪,本有些恼怒,此刻却全部散了去。
傅雪进来一瞧,明展眉正斜倚在床上,长发披肩,手中执着一本书。
傅雪没有行礼,走过去坐在床前的脚榻上,伏在床沿处,也不吭声。
明展眉有些意外,向四周的宫人瞥过去,那些宫人会意,行了礼退出内室。
过了半晌,明展眉这才戏谑的问道“你那情郎负了你?”
傅雪慢慢抬起头来,答非所问“母君想不想做皇帝?”
明展眉茫然的很“什么皇帝?”
“皇为上,帝为下,天地之主。”
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