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尘垂下头刚要说话,外面传来封问心贴身奴仆的声音“姑娘送糕点来了。”
封拂年“嗯”了一声,转眼翩然而至“父亲。”
手里提着提篮。
那提篮打开,下深上浅,应该是将下面两层并作了一层,上面是糕点,下面却还有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用厚巾子圈在里面,既可以保温,又可防止滑动。
封问心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赞道“不错。”
他对封拂年时不时送茶汤和点心已经非常习惯了,封拂年和封遥知一开始还只是每日送糕点,后来就一并带着茶,有时还有水果,为了打消封问心的戒心,最初还会试吃试喝,倒底是自己的孩子,封问心的戒心放松的还算快。
但茶壶放进提篮中他也是第一回见,只以为是为了保温,并没有多问。
他随口问道“遥知今日怎的没来?”平日里都是封遥知与封拂年一同前来。
封拂年将糕点拿出来放在桌上,将那茶壶取出来,见封问心杯子里还余了些茶水便倒掉了,重新给他斟了一杯热的“听母亲说是先生告了状,遥知近日来疏于课业,母亲罚他抄书呐。”
封问心陡然心软了一下,这许多年来,他忙于政事和勾心斗角,从未操心过孩子们的功课,想起来了才过问一番,由得几个孩子自由生长。
柳氏从前掌着相府的管家之权,忙着磋磨后宅的侍妾,也极少操心孩子的课业,如今看起来母慈子孝的,倒似真有几分悔过之心。
封问心哼了一声,接过封拂年帮他斟好的茶,一边刮着沫子一边道“抄书不能够,再叫先生告状,就叫他到我这来领罚。”
封拂年笑着应了,除了进来时跟封越尘福了一礼,从头到尾就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
封问心抿了一口茶,又想起来似的“越尘近日来可还在备考?”
封越尘忙道“自然不敢疏忽。”
封拂年将那茶壶揭开看了看,发现只倒了一杯里面的水就已经空了,她心中奇怪母亲为何只装了半壶茶,将这茶壶收入篮中,对封问心道“父亲有事要谈,女儿就不打扰了。”
往常便是如此,封问心屋中有人,封拂年放下糕点就会离开。
封问心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封拂年便提着篮子,退出了房间,直奔柳氏的园子去了。
柳氏正在屋中踱来踱去,看得出很是不安,待封拂年进了屋,她上前两步将那茶壶拿出来揭开看了看,她手指轻微的发着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封拂年不解道“这茶壶有什么紧要,母亲非让我拿回来?”
柳氏不答她,先是唤来雪雁“将这壶洗净些。”
待雪雁离开,这才问道“那封越尘可还在?可有旁人?”
封拂年觉得她今日怪怪的“在的。没有旁人。”之前就打听了一遍,现在又问一遍。
“你父亲喝了这茶么?”
封拂年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她听从柳氏吩咐,亲自为封问心斟茶,大概是心存愧疚,封问心都是喝的,像要证明自己并未疑心她一样。
柳氏点点头,面色凝重道“今日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相信你的母亲我,都是为了你与遥知。切记,一切都是那个贱种的错。”
封拂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封越尘看到封拂年将茶壶收了去,心里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茶壶里有茶叶,也不是只能喝一水,怎还专程收走了。
封越尘慢慢抬眼,盯着封问心手中的茶盏,见他慢慢的喝,也喝了不少,他不动声色道“妹妹给父亲备的什么好茶?”
封问心不置可否“与平日并无不同”,封拂年送来的茶与他平日里喝的茶其实没什么不同,府中上下都知道他爱喝什么茶,不过是成全封拂年一片孝心罢了。
杯子里已经喝完了,也没什么茶叶,封问心想着续茶,目光一扫,封拂年拿来的茶壶没有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往常,平日里封拂年并不是日日都会送茶,但似乎没有封拂年亲自收走茶壶的画面,他眉目一凝。
封越尘盯着他的表情“父亲怎么了?”
封问心噌的站起身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忽然觉得哪哪都不妥,明明不久前才喝完了一盏茶,为何会觉得咽喉有些灼热?还会觉得口渴?
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疾步走到屋外,吩咐道“速去请个郎中来。”御医在王城内,花得时间要长许多,不如郎中速度快一些。
可他话刚说完,突然就觉得胃中一阵恶心,他扶着廊柱干呕起来,然后紧接而来的是剧烈的腹痛。
他倒在了地上,开始无意识翻滚。
外面等候的人,包括封越尘带来的两名江湖人,都吓了一跳,围了过来。
跟出来的封越尘蹲了下来,看起来无从下手的感觉“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封问心似乎强撑出了一丝清明“将,将柳氏,还,还有拂……”他话说到一半,便失去了意识。
没人知道他要将柳氏如何。
府中乱成一片,等郎中被接来的时候,封问心已经度过了抽搐、四肢痉挛的阶段,体温也已经降到最低。
整个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