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问心脸色一变,他陡然想起,这二公主的父亲可是那个武功盖世的黎清寒。
当年明展眉剿杀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死了,若真的死了,那她这一身武功又从何而来?
他此时看二公主这身手,显然‘成长于乡野’还是说得过于简单了,若她身后不为人知的势力是江湖人……
那这个二公主可不好对付,没人喜欢与江湖人为敌,又难缠又不受礼法世俗约束,最重要的是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像封问心这种‘有庙的和尚’最是忌讳。
难怪她如此嚣张跋扈。
黎红蝉待明展眉稳住了身形,便立即放开她,后退了两步,明展眉目光晦涩的侧头瞟了黎红蝉一眼,什么也没说。
傅雪在高高的阶梯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挪,还羡慕的看了她们一眼。
她从来也没要求过黎红蝉不要暴露武功,没什么必要。
祭神之后,还要发‘福利’,称之为‘颁胙’,据说从前是给所有参与祭礼的人发肉,现在改成了宴会,国君与百官一起饮下祭祀上天的福酒,意在共同接受上天的福泽以及神的庇佑,这叫饮福宴。
众人按秩序前往集英殿(招待大臣聚餐的地方),再由内侍将百官按品级引入座次。
很像现代社会的公司团年宴。
傅雪现在是个没身份的,在大殿角落与那八女共坐一桌,因是女眷,还用屏风将她们与外界隔了隔。
什么也看不到的傅雪顿觉无趣。
好在没过一会,黎红蝉便亲自来寻她了,黎红蝉与明展眉的座位是单独的,明展眉坐在最上首,她在左下侧。
黎红蝉坐在案桌前,将傅雪藏在身后侧,那里有一张矮几和一张矮凳,显然是临时叫人布置的。
黎红蝉又将自己桌上的菜挑了好一些放到了傅雪的矮几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明展眉说祝词,举杯共饮后,才能正式开席,而不懂规矩的傅雪早就已经欢快的吃完了一只鸡腿。
明展眉目睹这一切,一开始还觉得黎红蝉带坏傅雪,再后来,就算了,从自己桌上选了两盘菜命桑无虞给傅雪端了过去。
等宴席散去,封问心才有机会找到封越尘“二公主会武之事,你可知晓?”
封越尘垂目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封问心思索了一会“找机会问问她是从哪里学的武?可是与江湖人有所往来?”
封越尘点了点头。
傅雪今日起了个大早,吃饱喝足就开始犯困,飞也似的回了锦瑟宫,洗了脸睡了个天昏地暗,待她醒来,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才瞧见黎红蝉抱剑倚在罩门处一动不动,芳官则倚在另一边,傅雪吓了一跳“大过年的装神弄鬼你们要干嘛?”
黎红蝉这才抬眼“陛下来接你去吃年食。”
芳官凑上前去帮傅雪换衣裳,傅雪悄悄的问芳官“只接我?”
黎红蝉“嗯”了一声。
傅雪干瞪着芳官,芳官抿唇笑了起来。
傅雪大声说“那我也不去了。”
就听有人接话道“不去哪?”明展眉正好跨进门来。
傅雪刚要说话,黎红蝉突然窜过去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都去。”
傅雪何等聪明,使劲扒下她的手“好啊,你都会戏弄人了。”
明展眉走进罩门内,桑无虞道“总算是起身了,陛下都等您小半个时辰了。”
傅雪打了个哈哈,心道,难怪黎红蝉像桩子一样杵在她房内,也不在外面待着。
傅雪没再化妆,随便蒙个面做了婢子服饰就跟了出去,结果原来年夜饭并非只有她们母女三人,这才知道自己草率了,现在再回去补个妆,好像也来不及。
明展眉命人内里又置了一桌,放下了纱帘。
明氏的子嗣向来不丰,主要还是因为女子当权,不可能花许多时间用来孕育上。
但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了亲戚,之前还有一些明氏子嫁入或娶了世家子的,留下的子嗣无论姓不姓明,三代以内此时也都来了。
有许多人偷偷打量黎红蝉,见她冷若冰霜似不苟言笑,尤其今日她揽着明展眉自高台落下,有如谪仙,都觉得她来历神秘的很。
黎红蝉应付了一会,就进内室陪傅雪去了。
年夜饭吃完,一群人又冒着大雪前往妙音阁(宫里听戏的地方)听戏,戏班子唱得咿咿呀呀,傅雪却仍是觉得这宫中实在不热闹,悄悄和人打听,这帝京城里除夕之夜有没有热闹的去处。
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何二(何不惑)来报,说封越尘跪在宫门外,求见二公主。
若不是‘锦衣卫’一直盯着相府,这封越尘早在王城门外就被人撵走了。
宫门外大雪纷飞,封越尘跪在那里,头上及大氅上全是积雪,他于雪花蒙蒙中瞧见一行人影撑着伞由远及近,待为首的黎红蝉弯腰搀扶他时,他紧紧拽住黎红蝉的手臂“求二公主,派御医救救我的姨……我的生母……”
今日除夕,柳氏终于被从园子里放了出来,与相府里所有嫡出庶出的子女一道吃年夜饭。
封问心的那些侍妾是永远没有上桌的机会的,平日里只能在伺候完当家、当家主母及子女用完餐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