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杏知道的事情少,看到傅雪伤成那样,自然被吓到了,有她真情流露,才显得傅雪真的命在旦夕。
步天行不等她回答,快步穿进罩门,只瞧见了傅雪瀑布一样的头发散了一床沿,他站在脚榻上微躬了身子去看,才看见傅雪朝里的小半张脸,一丝血色也无,这让他想起她倒地后身下蔓延的血。
步天行突然升起了一股怒意。
不是不久前还差点弄死他?
不是扬言要杀了他。
不是折辱他?
想就这么容易的死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恼怒之后他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心底蔓延起复杂的情绪。
她是有多恨他?才会想要弄死他,折辱他,扬言要杀了他。
既然想弄死他,为什么又突然软了心肠放他一条生路?为什么要吻他,抱着他?为什么生死关头,又毫不迟疑的拦在他身前?
她究竟是有多矛盾?
她是来报复自己的么?
一定是的!她不是不爱,但她有恨。
步天行愣愣的在床前站着,心里走完了从前和如今,似乎明负雪对他的疏离、冷漠和百般不情愿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明雪颜此时也凑了过来,她不是第一次瞧见明负雪这副死样子了,她冷冷的瞧着一动不动的傅雪,心道,要死为何就不能死利索些?
她不是没动过心思,那时一片混乱,王爷与沧浪全部昏迷,她便顺理成章成了府中的主心骨。
沙白来胜雪轩请御医,说是王爷呼吸均匀,有些轻微伤,应是昏迷。
但侧妃却奄奄一息,急需医治。
当时明雪颜便说,一切以王爷为重。
这话没什么毛病,让人挑不出错来。
沙白欲言又止,却还是按她的意思办了,将唯一的御医先送进了步天行的房里。
那时王城已落锁,没有圣命,非王室不得入宫,请不了御医,沙白只得让人去寻一名郎中来,却又被明雪颜阻止了,言这种事不宜被外面的人知晓。
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沙白只得取了一些上好的伤药,让人拿去给侧妃敷。
然而明雪颜似是不放心,她派自己身边的婢子拿着伤药前往栖雪苑探看。
心中无非算计,若是真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没死,她不介意帮上一把。
可是不知为何,一些凌云卫不知得了谁的命令,守在栖雪苑,除了几位管事和御医,谁也不让进。
后来御医给步天行瞧完伤,明雪颜没了阻拦的理由,这才放他来瞧明负雪。
那时明负雪早已被纪彦清给的伤药止了血,否则以这种救治速度,明负雪是要死于失血过多的。
……
卫子卿正在屋外向纪彦清打听昨晚的情况,昨日第三进园子值守的凌云卫死了二十七人,守卫束红居的六人死在园子里五个,还有一个死在束红居门前,沧浪及侧妃的婢子,皆昏迷在门前。
刺客行刺的时间拿捏得很好,府中除了寻常值守,每夜戌时开始(19点)到寅时之前(3点)是有夜巡队伍的,子时前一刻(22:45)是轮值交班之时,这个时候通常都在固定的地方进行点名登记交接。
刺客就是在将近子时的这一刻里动的手,而且在子时来临前撤去。
所以夜巡的凌云卫闻讯赶来之时,连刺客的衣角都没瞧见。
这下卫子卿更加确定有内奸了,于是他同纪彦清分析了他的想法“我怀疑凌云卫中有奸人,可我如今不方便出入查探,这就要劳烦纪兄弟辛苦一些了。”
纪彦清谦恭道“卑职份内之事。”
卫子卿分析得极对,但他大概想不到,陆奇年的人会对明负雪动手,所以他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纪彦清。
第三进园子里的值守自从傅雪定下计划后,就都换成了卫子卿的人,而夜巡的人则都换成了纪彦清的人。
刺客压根就没有逃,他们被另一部分即将展开巡逻的人接应,在他们的掩护下潜藏起来脱下了外面的夜行衣,变回巡逻队伍的一部分又赶回了束红居而已,所以又怎会瞧见刺客的身影。
值守的凌云卫有许多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值守的位置上,是因为不知道有同僚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所以傅雪要拖时间,她用了一个疯魔的方式,却差点把步天行弄死了。
……
渚清这时从园子外跑了进来,直接进了屋子“陛下来了。”
步天行这才抽回神智,离开床边,和明雪颜迎了出去。
步若鸿每次来,明负雪都是半个死人状态,但他不关心,他一眼就瞧见了步天行脖颈上的勒痕,勃然大怒“谁干的?”
连身后跟着的闻青灯心里都唬了一跳,寻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战况好像很是激烈。
步天行摸了摸脖颈“被刺客勒了一下,无甚大碍,王兄不必忧心。”
可他一抬手,步若鸿又瞧见了他腕上的青紫,步若鸿瞳孔一震,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当年对步天行的遭遇有所耳闻,于是偷偷返京,那时就在步天行的手腕上见过类似的伤痕,他说“天行,你再忍耐一段时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