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卿回倒座房休整,换了官服,打算将手下的人唤过来详问一番,哪知刚出了门,又瞧见暗香在前院垂花门处探头探脑。
他心中无比烦躁。
暗香瞧见他,比了个手势便离开了。
卫子卿明面上本就是按明雪颜的意思去北阴取药,如今任务搁置,也有必要回禀一声。
卫子卿便坦然的跟进了内院,途经第三进步天行的房间长岁楼,长岁楼的牌匾是步若鸿亲笔亲赐的,希望步天行长寿之意,步天行幼时被其他兄弟欺负,亏损了身体,最后连武也未学成,步若鸿便希望他自在、长寿。
卫子卿瞧见长岁楼旁边那‘囚笼’,不知何日也上了块匾,上书三个大字“束红居”,瞧着就是步天行的亲笔。
其心昭昭。
可此时居然门扉紧闭,没有启用,卫子卿心中有些奇怪,召着院中值守的凌云卫一问,才知道明负雪回府当日发病厥过去了,被安排在第五进的西跨院,住进了曾经被她砸得稀烂的栖雪苑。
卫子卿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也不知这明负雪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话说步天行回到王府换了一身常服,便往那栖雪苑去了,走在路上却突然吩咐身边的人“去把卫子卿唤来,与本王一同见见侧妃。”
他十分想瞧瞧这一对看似有仇的人,面对面会是何反应。
待他来到园子门前,看守的人向他回禀了王妃曾经造访的事,步天行赞道“做得很好。”走了两步又吩咐“一会子卿到了,让他直接进来即可,但平日里没本王的吩咐,就不要放进来了。”
栖雪苑的这处园子没有明雪颜住的胜雪轩大,胜雪轩是第五进的东跨院,里面池塘小桥、亭台楼阁、绿树成荫。
当年的胜雪轩才叫栖雪苑,明负雪初入府便住在那里,步天行那时对她不错,便给那园子起名栖雪苑,后来明雪颜入府,步天行命人将明负雪连同栖雪苑的牌匾一块迁至了西跨院,后因明负雪嫉妒成狂,步天行生了厌恶,便给那东跨院又改名胜雪轩,有打压明负雪的意思。
但栖雪苑也不算小,园子里有许多参天古树,假山亭台花圃瀑布都有,就是没有胜雪轩里那般大的鲤池。
傅雪今日难得出了房间,就在园子里左右瞧瞧花赏赏景,主要是躺得太多,她怕腰折了。
她出房间,许多杂役就需回避,园子里值守的家丁侍卫也都隐了身形。
渚清是管事,也是去了势的内侍,倒没那么多避讳,此时便跟在傅雪身边,没话找话的套近乎。
“您瞧,这芍药已经开了不少,过不了几日,就要开满一园子,小的还记得您偏爱这金带围,那儿便有一株……”
傅雪打眼一瞧,那芍药颜色极红,中间一圈黄色的花蕊将一朵花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就像是束了个金腰带,她总算明白金带围是哪三个字了,她夹出一副娇软的嗓子道“不错不错,把这花瓣儿采下包好阴干,以后每天的粥里放点儿。”
渚清一脸迷茫。
傅雪轻拍了拍芳官扶着她的手,小声道“这芍药治痛经呢。”
芳官瞥着渚清茫然的脸,使劲揉了揉鼻子。
文杏端来一壶茶水放在树下的石桌石凳上,还有两盘糕点和一筐卢橘(枇杷)。
水果在古代种类稀少,又不利于储存,东边的人想吃点南边的水果,运输和储存就是一大难题。
傅雪来这一年多,除了隶元上府一直有水果供应,平日里吃到的水果极少。
这卢橘却是东彦的特产。
王府给下人居住的后罩房的院子里,就栽有两棵卢橘树,此时硕果累累,王府总管事沧浪就令下人们采摘了一些熟透的,分到各个院里。
傅雪瞧着很是喜欢,便多食了些,赏了一些给芳官和文杏,渚清因为一直跟在身边,也得了赏。
步天行来时,瞧见的便是傅雪正在吃卢橘。
果皮果核堆了一盘子,没来由的叫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他走到傅雪身后“喜欢就叫他们多摘些来,管够。”
傅雪手中的果子掉了下来,她飞快的站起身来,瑟缩在芳官身后,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但其实她早就知道步天行来了,芳官耳聪目明,一早便提醒了她。
步天行看她的反应,轻哼了一声,他觉得明负雪现在,有病可能是真的,但这胆小惊惧的模样应该是假的。
他慢条斯理的坐在了原先傅雪坐过的石凳上,心道不能大声说话,否则这人又有机会厥过去。于是他柔和了嗓音道“来,接着吃,本王帮你剥。”
说完,他当真拈起一枚卢橘果,剥起皮来。
渚清一路小跑去给他准备湿巾子去了。
傅雪嫌弃又小声的说“你上茅房洗手了么?”说完又往芳官身后缩了缩。
步天行顿了顿,想把卢橘砸她身上,又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给她机会,只得轻声细语道“本王素来爱洁,负雪怎的忘记了。”
傅雪垂下眼“托王爷的福,挨板子以前的事都忘啦。”
步天行将手中剥了一半的卢橘扔进盘子里,咬着后槽牙“你倒是把挨板子的事记得怪清楚。”
傅雪不吱声了,压着眉眼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