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隐瞒了……我……我对不起你……”
天塌地陷。
受尽折磨回到家的原主,意气消沉、心如死灰……陈若涵找到他,跪在地上求他原谅,说他被人设计欠了赌债,那些人要砍他一只手,他实在没办法,才听了他们的话,从安然手里骗一篇文章……他不能没有手的,他母亲和妹妹,还等着他养活……
他说他万万没想到,那篇文章是童生试的考题……在公堂上,他不敢认,认了他们一家就全完了,他们家倾家荡产供他读书,他妹妹才十二岁……
那个时候,陈若涵哭的比现在还情真意切。
原主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安慰他,只是让他滚。
陈若涵滚了,但每隔十天半个月总会来一次,原主从不肯见他。
在学堂的时候,原主朋友不多,关系最好的就是陈若涵,最初亲近起来的原因,是他们两个一样的穷,而且住的很近。
陈若涵脾气很好,比原主大几岁,在原主面前,就像兄长一样,照顾他,包容他。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踏青、一起讨论文章、一起抱怨现世……一起被欺负。
从九岁到十五岁,两个抱团取暖的人,连脸都没红过一次,他视陈若涵为亲为友为兄……谁能想到,陈若涵会送他这样一份大礼。
前程尽毁,好友背叛,家支离破碎,父老母以泪洗面。
原主从小娇养惯了,做不来农活,且安老爷子死活不许他下地,他就待在家里,仗着念过书,在小木牌或竹筒上刻上花纹、写上吉利话儿,托人在庙会上卖,以补贴家用。
来钱最快最轻松的,是给人画一些指定的花样子,如观音像之类的,绣坊的老板很大方,一张就给他一百文。
他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吧,爹娘年纪大了,明年就别种地了,他零零碎碎挣的钱,不比那十亩地的产出少。等身体养好了,他还可以出去给人抄书,抄佛经,那个来钱更快,也更稳定,说不定还能买个小丫头,服侍二老……
再然后,陈若涵又来了。
原主还是不见,但陈若涵说,他知道是谁害他了。
原主万万没想到,这场让他天塌地陷的阴谋,其根源竟然是他指责了自己的侄女几句……因为这种事,竟然就要坏人前程!且害的,是她自己的亲叔叔!
他气的浑身发抖,收拾包裹上路,去和安允儿对质,在事情明了之前,他没有告诉两位老人,省的徒惹二老伤心,只说去府城送画。
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在他面前流尽了眼泪,半年来一直苦求他原谅的陈若涵……又卖了他一次。
陈若涵苦劝他不住后,回到家左思右想,又惊又怕……安然找安允儿对质,肯定会把他说出去的,金文耀对安允儿的亲叔叔都能下这样的毒手,对他肯定会更狠……到时候他怎么办?父亲怎么办?妹妹怎么办?
越想越怕,连夜抄小路去府城,想着他先跟安允儿打个招呼,安允儿想必就不会怪他了,金文耀自然也找不到他头上。
至于安然,他到底是安允儿的亲叔叔,他们能对他怎么样?
却不知安然不是安允儿的亲叔叔,安允儿知道此事后,恨安然恨的咬牙切齿。
因为这种事陷害亲叔叔,坏他前程,若是传出去,不仅名声尽毁、遭人唾弃,连家人都会对她失望透顶,而且族里肯定会将她逐出宗族……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这个时代,对名声、对宗族看的极重,这样的污点,犹胜杀人放火,是任何大户人家都不能忍的,事情传出去,哪怕她的灵泉再厉害,这辈子也休想走入这个社会的上层。
安然这是要毁了她!亏她救他出监牢,亏她替他还了高利贷……居然想要逼死她!
当初就该让他死在牢里,就该让他们一家被高利贷逼死!
于是原主死了。
打断骨头,踩烂手,踢断腿,用短刀钉在树上,流血一点点的流光,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
原主死了,怨气冲天,知道安允儿并非他的亲人,而是异世一缕游魂后,恨还在,怨却消了,至于金文耀,原就是恶棍一条,原主对他唯有恨,哪来的怨?
唯一个陈若涵……
安然嗤之以鼻:“好好的”?
显然安允儿和陈若涵口中的好好地,和听的人理解的“好好的”,意思并不一样。
陈若涵很高兴安允儿和安然化解恩怨,终于放下心头的巨石,道:“阿然,对不起……”
安然最烦听到这三个字,终于按捺不住,抬眼冷冷打断:“陈公子,你要不要算算你对我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你能不能对得起我一次?”
陈若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色瞬间惨白:“阿然……”
安然也微微一愣,不是因为陈若涵的反应,而是他在陈若涵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死气。
这人竟然要死了,而且死期就在这几日。
他和一个死人叫什么劲?
不再理会陈若涵,对周长宇道:“周兄上次援手之恩,安某感激不尽。”
周长宇摇头苦笑,道:“可惜在下人微言轻,依旧让安兄受此冤枉。”
安然道:“周兄相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