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的真实的时空中,变法理所当然是失败了的。
当年的天默是别有心思,但当年的岑与痕至少是真心实意想要变法的。他年少的目光看透仙国之中种种弊端,黑暗盘结,他笃信变法会带来新的改变,他想要为天默挣这份功绩,挣这份名垂青史的荣光。他和缪川川一主一辅,处处为天默和明善考虑,要在实现自在教理想的同时把两个伙伴推上最好的位置。他们却没想过要跟自在教彻底分割。等他们大权在握之后,肯定有办法的。他们天真的以为可以到时候再找一个平衡点。
实际上根本没有平衡点。当年的陈岑和苗钏不曾想通,要自在教那些教义走到明面上来,这个时代远远还没做好准备。是,华景帝国可以改变,改几条政策,改一些制度,在一团污糟中偶尔地开几朵理想之花。但那都是为了巩固统治而做的变革,并不触及根本。无论是削减勋贵的数目,减轻平民的税负,还是加强皇权,开放寒门修士、女修和夷族修士的阶层上升通道,一切都可以进行博弈。唯有“自由修炼”这件事,不行。
天默早就明白,脱离秩序、纯属个人的修炼权,一丝可能都不会放开。因为华景帝国的统治,他们现在想要争取的那份权柄,就是建立在帝国对修炼渠道的全盘掌握之上的。天地间一切灵气属于帝国,帝国属于皇帝,万民能够修炼只能因为君恩浩荡,这是不可动摇的根基。自在教等江湖教派试图建立的那种宗门林立的自由修炼之国,远古时难道没有过?像什么随便谁都可以修炼,再看谁拳头大谁赢,这片土地早就淘汰掉了那种原始混乱的社会形式。如今代代王朝,人人“安居乐业”,考官、修炼井然有序……他们不可能倒回去!
自在教想由暗转明,至多是改其本性,拔去爪牙,打散由朝廷收纳为一种类似红刀卫的势力。不能更多了。这也是天默心中最好的打算。
岑与痕上辈子,大约在变法第五年,第一条措施便失败了。
重新计量灵气资源的举措下到地方便混乱迭出,上上下下隐瞒虚报,各利益集团纠扯不清,最后死了一个御史,不得不暂停。没有人会看着自己利益受损。这一条措施纵然可以暂时清肃风气,但也仅止于此了。
第六年、第七年,第二条、第三条措施也接连失败。关于要不要增加新的修炼晋升途径,要不要放开官品之外的修炼许可,朝堂上掀起的论战如狂风暴雨般扫过去,修士们在不同立场的争斗中纷纷折落。天默指挥着岑与痕和缪川川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消灭了许多他想要消灭的人。除了少数理想主义者真心想为没有官品的百姓争取更多修炼权,其实也并没有谁单纯为变法本身而战斗。第三条措施立新榜本是比较好达成共识的,也被卷入群党斗争,一同覆灭。
岑与痕花了几年时间无甚收获,不得不辞去官职。天默对他承诺这只是暂时的,将来右丞的位置肯定还是交还给他。只需要等风波平息。他这时才终于明白,原来他只是被当做一把刀。
上辈子变法第十年,随着岑与痕的两名副手最终被罢免,变法终止。自在教在朝中的暗子遭到严重打击,一扫而空。许多反对天默的势力亦然。在众人眼中这场变法是太子失败了。没有人知道,他成功了。
变法终止后第一日,自在教众长老大怒,趁夜刺杀天默、明善、岑与痕、缪川川四人。却被早有准备的天默派人反杀,消灭殆尽。一场发生在皇宫里的决战使得他们与自在教的关系大白于天下。皇宫禁卫连带红刀卫出动,将自在教在京城的据点全部端掉。太子华天褚麟被皇帝软禁,满城议论纷纷。
第二日,几名被抓住的自在教教徒出面指认,原来太子身边出现反贼,乃是他最重要的手下之一缪川川搞的鬼。她原本便是自在教在梨州时安插到他身边的人,对他下了禁制,逼他遵循自在教意志行事。这场不知所谓的变法不是他好高骛远搅乱了朝纲,完全是自在教想要颠覆帝国的阴谋。他忍辱负重,以身为饵,顺势而为借变法消灭许多自在教势力,时刻寻机脱身,最后终于有办法向父皇求救,用一场决战解决了一切。
在许多证据之下,老皇帝目含赞许,亲口称太子清白无辜。而缪川川从红刀卫被带走,关押起来。
虽然当晚缪川川就在自在教死士的帮助下越狱逃了,但岑与痕、明善与天默差点翻脸。连一直中立的明善也不能接受,质疑天默要缪川川背锅的行为。他们多年来干的那些事,竟全推到了这个无怨无悔追随他们的寒门女修身上!
“你们当时为了保住天默和自己家族也不得不违心出面指认缪川川……但是你们跟他的裂痕就在那时埋下的吧。你心寒了:缪川川跟了你们那么多年,连家都没回过。”
平行时空中的郁子规晃着翅膀点评这段剧情。
“我当年还是心寒得不够,没来得及看清:我就是下一个钏钏。”
事隔多年岑与痕已经能调侃自己了,平行时空的他笑了笑,伸手翻动着天默派人送来,跟上辈子别无二致的传讯玉简,眼神沉黯,“天默想甩掉自在教,就那么甩掉了自在教等到后来他想要甩掉陈家和明家的时候,我们两家就是自在教的翻版。这很……顺理成章。”
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