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从西来,窈窕入远山。
西方昆仑山脉的深处有一秘境,湖光山色间藏一映月潭,曰天湖。传说它能沟通天地,上通银河,下通九幽,乃黄河源头,在向西行三百里便是不周山原址所在了。
不周山非山,乃是贯通天地之桥梁。
天上的银河顺着不周山流入凡界,浩浩荡荡辗转数千里百川归海,深海万米下有一处深渊曰海眼,海水从海眼坠落冥河,冥河之大不知几万里也,河之心乃不周山根基,水顺着不周山根基逆流而上重纳银河,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不周山倒天地大势异变,天湖水清澈不在。
水至清则无鱼,水不清则有鱼,不周山倒天下水族千年封印解封,镇压在海眼之下的傲族水族成了大海的主宰,掌控五湖四海天下河川。
黄河亦有主宰。
次日,清晨。
一行人驱马赶往黄河决堤口岸,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汪洋,浑浊污水中偶有几具浮尸飘过,更多的是百姓日常用具无处搁浅,顺着水流沉沉浮浮。
“少侠,此处决堤数次本县多次遣人加固,无奈水势凶猛一冲及垮,千亩良田皆化汪洋,受灾百姓数以千计,好在大部分已及早撤离,不知少侠可有良策堵住堤口。”
蒙县令眉宇间划出三根黑线,忧心忡忡,黄河堤无疑成了他的心病,眼看着农事将近,再不解决今年秋收无望,十万石军需粮草无处着落,难民流离失所无处生计,皆因黄河水患。
徐子麟等人下马上了堤口,脚下皆是冲击过后的碎石料,仅凭此地满地狼藉可见当时冲击力之强,之猛,怕是有滔天巨浪来袭,加固堤坝的上等石料都难以抵挡,何况人力乎,无非是螳臂当车。
拾起一块破碎的石料仔细端详,他目光如炬石料上切口极为整齐,仿佛是有人用刀凿剑刻过一般,流水之力厉害如斯。
若说是刀剑几乎不可能,护堤所用石料皆来自太行山下,坚硬无比,寻常刀剑能耐我何,怕是欧冶子所铸名剑‘惊鸿’方可一试。
普天之下‘惊鸿’唯一柄,绝不可能拿来切石料,如此作为岂非暴敛天物。
堤坝是被谁所破,何人所为,所为何事?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思索片刻,徐子麟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惨笑,立上坝口吸一口长气,吐气开声,喝道:“三日之内水患必退,不退可取项上人头。”
蒙县令一时恍惚,此子蓄髯看不出年岁,观其摸样最多而立之年,同龄相仿,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碎石便大言不惭,是胸有成竹,还是信口雌黄,估计后者居多,本朝都江堰李大夫治水数十年,而此子只需三日,莫非痴人做梦不成。
“蒙县令,劳烦县令发布告示,三日之内水患必退,某原下军令状,如若不然可取项上人头,还望传遍雍县街知巷闻。”
“少,少侠,此为何故,何况项上人头岂非儿戏,还望三思啊!”
“非儿戏,蒙县令只管行事,如若不然此患难除。”
蒙县令将信将疑,见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亦不好再多归劝,以命相搏在军中多见,然而此子非亲非故为除水患义无反顾,其勇气非常人也。
敬佩有加,深感此子绝非池中物。
徐子麟立直身子,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弥漫,深邃的目光凝望着远方,似乎在远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开始。
雍城,告示一出惊世骇俗,黄河水患只需三日必退,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之言岂可信,官府为稳定民心还真是下足了血本,短短一个上午传遍雍城,传遍大郑宫,传遍河道宫。
河道宫,黄河水底一处秘境,虽比不上龙宫奢华亦不遑多让,宫殿雄伟恢弘门前两头霸下迎人,通天立柱足有数丈许,每根足有五人合抱粗细,地面光洁如镜能照出人影儿,於龙宫唯一不同,河道宫四周皆黄沙,黄橙橙的一片,人若走了进去怕是窒息而亡。
道宫大殿中有一巨大池塘,塘内不见一滴水只有泥沙,池塘四周立有数个蚌精,手中捧有衣物如雕像般立着,其中有一蚌精怕是立得久了,腿儿不住打颤,其余人等惊吓得急切的施以眼色,此女赶紧立直了,可为时晚矣。
塘内泥沙犹如活物化作巨大手掌卷向蚌精,蚌精不及叫喊便入了池塘,塘内泥沙翻滚震荡,吓得其余蚌精花容失色,但不敢有任何表情变化,哪怕是眨一下睫毛都不敢,生怕池塘里的怪物发觉。
“报,禀主上,雍城来了个不知名的方士,说是三日之内水患必退,还大张旗鼓的发了告示,公告天下,而今传的是路人皆知,简直没把主上放在眼里。”
“无知小儿,不值一提,杀了便是,不,犯我傲族威仪者当凌迟,抓来好生炮制。”
池塘内的泥沙起了变化,生生褪去一半还多,露出个头颅来,满脸横肉,左颊留有伤疤,脸面上胡须根根如针刺,一张海口能吞天。
蟹将得令赶紧横着退去,领着虾兵前去抓人,池塘内的头颅环眼四顾,朗声笑道:“来来来,某家的游戏继续,一二三木头人,谁要是再动便吃了谁。”
吓得蚌精们个个化作木头人,哪怕眼皮子都不敢扎一下,池中汉子见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