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瑞祥则是一脸惊讶,何仁这么说,意味着他肯定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姜老板一开始也有这方面的疑虑,可当他看到何仁目光聚焦的东西时,便放了心。
那是一堆文房四宝,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堆文房雅器,并没有笔墨纸这三宝。
文房四宝是读书人必不可少的物件,如果少了一样,就没法写字作画,而文房雅器则不同,它们当然也有用,但是属于非必要的类型,更多是用来赏玩,可替代性也比较强。
比如镇纸,有镇纸固然好,没有的话,用石头未必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还有水盂和笔洗这种用来储水或者洗涮毛笔的容器,用碗也能代替。
但是文人嘛,总喜欢搞点新花样,各种文房雅器层出不穷,粗略计算一下,大概有个四五十种。
单单放置毛笔的工具就有笔架、笔山、笔格、笔床、笔船、笔筒、笔屏等七八种,材质和造型也是各不相同……
姜老板堆在地上的各种文房雅器至少有一百多件,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值钱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拿出来了。
比如那几个清朝的端砚和松花石砚……
姜老板笑眯眯地看向何仁,“何老板好眼力,开店肯定少不了文房雅器,这些都是我这几年花大力气收集来的,虽说没有太顶级的,但品相都还不错。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余件,打包价十万,您看如何?”
何仁也笑了,姜老板这个价开得比较高,十万块,平均下来一件快一千块钱了。
姜老板这堆文房雅器大多是晚清和民国的,如果都是砚台还好说一点,问题是砚台根本没几块,品相还很一般,绝对不值这个价。
虽然何仁看中的东西价格远远高于十万块,可古董交易,没有不还价的,何仁要是直接同意,怕是姜老板又要多想了。
“姜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好东西您怕是早已经挑出来了。我买这些东西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把货架摆满,您看三万如何?”
“三万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没说两句话,就以六万块的价格成交。
其实姜老板也不差这几万块钱,跟何仁想的一样,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而已,通过这次讨价还价,姜老板知道何仁并不是外行,不太好忽悠……
魏瑞祥通过两人的讨价还价也看出了姜老板的心思,这是比较正常的情况,可他看向何仁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劲。
主要是何仁这段时间给魏瑞祥的震撼太多了……
为了不让姜老板起疑,何仁假装并不在意那堆文房雅器,而是跟着姜老板进了一间小房间。
这里以前是仓库,现在被姜老板临时改成了会客室,讨价还价也比较方便。
何仁跟魏瑞祥刚刚坐下,姜老板就取出了几块砚台,“两位上眼,这是顾二娘的多子多福端砚。”
何仁没有先戴手套,而是看了一眼姜老板,姜老板抬手示意何仁自便,何仁轻轻抚摸了一下砚台的表面,微微点头,入手温润顺滑,色泽青紫,确实是端砚无疑。
戴上手套,何仁把砚台翻了过来,发现中间雕刻了一株荔枝,枝干遒劲有力,旁边浅琢荔叶,筋脉分明,而在枝干周围,又有三枚荔枝隐现其间,原来是这么个多子多福。
砚台侧面平坦的地方,阴刻了“吴门顾二娘造”几个大字,是李阳冰的小篆千字文书法体,应该是真品。
何仁看过之后,把砚台放在桌子上,示意魏瑞祥自便,又打开鉴宝眼验证了一下,确实是真品无疑。
魏瑞祥看得很快,他跟何仁对视一眼,小声说道,“确实是顾二娘所造。”
何仁微微点头,顾二娘这个人的经历有些传奇色彩,她本姓邹,雍正年间生人,嫁给了当时闻名遐迩的制砚大师顾德麟的儿子。
古代工匠的技法大多是传男不传女,顾德麟也是如此,他把自己制砚的技法传给了儿子。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顾德麟死后没几年,他的儿子也意外离世,顾二娘不想让顾家的制砚技法失传,同时她也需要一个活计,便主动接手了顾家的工坊。
顾二娘极为聪慧,对制砚也颇为感兴趣,她的丈夫生前得知此事,便偷偷教给她不少制砚技巧。
两夫妻私下也曾一起造过砚台,每次都是顾二娘胜出,用现在话说,就是顾二娘有制砚天赋,而且不浅。
顾二娘接手顾家工坊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造出来的砚台颇受文人墨客喜爱。
很快便打响了名号,甚至比她公公生前制造的砚台还要受欢迎,这主要归功于顾二娘特有的美学观,她主张效仿明代宣德香炉的意境,追求古雅和华美,人们都亲切地叫她“顾亲娘”,称她制作的砚台为“老亲娘砚”。
也不知道这个称号怎么来的……
反正就是顾二娘火了,很多文人都以有一块她制作的砚台为荣,放到现在就是高定奢侈品,可以拿出去装逼用。
顾二娘的砚台到现在也非常有市场,十几万、几十万的价格经常出现,她公公顾德麟的砚台,反而没有什么人收藏。
姜老板收藏的这块端砚品相极佳,放在顾二娘的作品中,也是上品。
何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