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丝理性因为女儿的哀鸣而消散了,此刻的她失去了慈母的形象,用女人那双柔弱的素手抓住了比她还要高的少年的脸庞,用力地撕扯着,仿佛那是自己裁剪的最丑陋的衣服一样,恨不得撕碎重新改造。
“你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是个怪物吧?从小时候起你就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长着一副人类的皮囊,里面装的是丑陋的恶魔吧?
没有父母的人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吧,所以你才能够这么无情啊!
你说话啊,你倒是说啊——!”
远坂葵的身体渐渐地失去了力气跪坐在了地面上,她只能不甘地捂着脸庞擦拭泪水或抱紧身体。
她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反抗一句啊,说一句不是他做的,告诉她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她是不合格的妻子也是不合格的母亲,她没有劝止住这场悲剧。
“依照——
远坂家前任家主远坂时臣的委托,现在开始从他的遗体上摘除远坂家的魔道精髓,即魔术刻印,并将其移植给其继承人,远坂家的现任家主远坂凛。
移植过程将由死者的遗孀远坂葵当场监督。
请问,远坂葵女士,是否可以立即执行魔术刻印的移植?”
黛冬寒面无表情地宣读着远坂时臣的“遗言”。
卫宫切嗣不但杀死了远坂时臣,甚至摧毁了他的魔术刻印,对于遗体的亵渎称得上丧心病狂。
所以,必须由他这个冠位魔术师,世间最强的魔术刻印修复师来修复和移植,否则远坂家的魔术刻印就将会在此彻底失传。
“不要……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要碰我的父亲大人!”
远坂凛趴在父亲的遗体上以怨毒地视线看着黛冬寒。
“远坂葵,你也同意吗?你也有魔术师的才能吧,虽然低微但也明白遗体的状态吧,如果让远坂家的魔术成果在此刻彻底失传,那你就是罪人了。
我先说明,这是你们拥有的唯一一次的免费服务。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对破损的魔术刻印完成瞬间修复的修复师,只有我一个。
魔术师肯尼斯在圣杯战争中死亡后,遗体也遭受了凶手的破坏,而埃尔梅罗家族向我请求修复,我给出了十亿的报价,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凑齐费用。
远坂家能够拿出十亿吗?
此刻的悲伤要用十亿来换取,值得吗?”
黛冬寒手握远坂时臣的法杖,秉持优雅坐在了教会角落摆放的简易钢琴前,放下手杖,掏出洁白的手套戴上,再以丝巾擦拭上面的尘土。
如果言峰绮礼没有死亡的话,一定会对这副场景开怀大笑吧,毕竟这就是言峰绮礼这个男人所安排的剧目啊。
远坂时臣已经死了,说实话,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告诉她们真相,然后让她们前往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去找卫宫切嗣算帐吗?
就算他能够阻止得了一回,也未必能够永远阻止,远坂凛或许能够听从劝说,但远坂葵这个深爱丈夫的女人绝对放不下仇恨。
所以,暂且由他来承担吧,这是对于家人的爱,这是作为男人的成熟。
远坂葵会清醒过来,以抚养远坂家的继承人为己任;
远坂凛会拼命地变强,钻研魔道,以在未来的一天为父亲报仇为己任。
“……君主……黛冬寒……恳请您……为我的女儿……远坂家的继承人远坂凛移植魔术刻印——!”
远坂葵咬着嘴角,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不要求他,母亲大人——!”
远坂凛用力地摇晃着双马尾,她绝对不要接受这个人的帮助。
“住嘴,凛!你现在已经是远坂家的家主了,你应该成长了!你不去继承魔术刻印,谁来继承,你难道想让你的父亲死不瞑目吗?
如果让远坂家的魔道成果在此刻失传,你与我就是远坂家永远的罪人了!”
远坂葵必须坚强,必须振作,必须尽到远坂时臣的妻子的责任。
她明白,这就是魔道世界的无情,和当初丈夫将樱赶出家门一样,这是魔道的绝情。
“……母亲……父亲大人可是,可是被他杀死了啊——!”
远坂凛现在只想陪伴着父亲最后一程,以家人的身份,而不是在乎魔术刻印。
“凛……还记得你放学回到禅城的家时,你的父亲站在门口对你说过的话吗?”
远坂葵跪在女儿的身边,擦拭着她的眼泪,“不要辱没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嗯,我知道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能够做到一切,我会继承远坂家的魔术刻印,继承父亲的遗愿,然后在圣杯战争到来时,为远坂家取得圣杯!”
远坂凛回想着最后一幕父亲那充满着期待、温柔与关怀的面孔,擦掉眼泪,清澈的蓝色瞳孔直视着黛冬寒说道。
“很好,这才不愧是远坂时臣的继承人,开始吧,你可以选择一段音乐,不论是欢喜还是哀伤,都可以,修复魔术刻印乃是高雅的秘技。”
黛冬寒摆弄着披风的两侧,然后将指尖放到了钢琴键上面。
“魔术师黛冬寒,你不会回收你给我的魔术刻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