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君子六艺,总要懂得些,处在他们这个位置,如果什么都不懂,会被人笑话被人蒙骗的。”说起有关于儿女的话题,苏棠的神色越发柔和。
母亲的声音温柔,顾清的心却沉沉的,他这一次,一定要和父亲离开,他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他是顾清,是镇国将军之子,不是什么影子。
但随即,他又听母亲说:“但如果清儿珍儿实在不喜欢,那就算了,不学也不会死,只要不残忍恶毒,草芥人命,做个无忧无虑的草包也没什么。”
苏棠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安乐阿姐,我是不是有些奇怪,既希望他们快乐健康,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又怕他们被人嘲笑。”
“我第一次做人娘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像父皇那般又觉得过于严厉,像皇祖母那般又觉得过于溺爱。”
苏棠似乎真的是在诉说她的茫然,苏蓉顿了顿,说道:“不奇怪,只是我很惊讶,我竟不知道有一天也能见到你如此患得患失的一面。
若是清儿珍儿是你同夫子的……啊,我失言了。”
苏蓉突然发现自己在说什么,止了话,她大抵是病的厉害,病的意识不清了,居然什么话都说。
但苏棠似乎是不在意,她回答着苏蓉的话,“没有什么若是,顾清顾珍是苏棠和顾山的孩子,他们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不会有若是。”
苏棠似乎完全不在意苏蓉在孩子们面前提起曾经的故人,在顾珍问沈夫子是谁时,还神色自若的说道:“娘亲以前喜欢的人。”
“娘亲喜欢的不是爹爹,哥哥还有我吗?怎么还有其他人。”顾珍吃醋了,她皱眉看着苏棠,“你心又不大,就这么点,怎么还住了那么多人?”
顾珍虽然小,却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喜欢是在心底住下的人,她数了数娘亲在意的人。
算上舅舅表哥表妹姨母人本来就多,现在又来了一个沈夫子,那她的位置岂不是又小了。
“呦,小醋包生气了。”苏蓉笑道,陆婉也忘记伤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姨母和表妹,好奇心促使她认真的听着两人的话。
“都说是从前了,我们的珍儿嘴巴怎么撅这么高,嗯?”苏棠觉得儿女可爱极了,不由得又捏了捏她的脸,顾珍被捏的说不出话,想向哥哥求救,发现哥哥好像在发呆。
讨厌,哥哥总是这样,喜欢发呆,呆呆的怎么当将军。
苏蓉总归是病人,又说了许久的话,撑不住了,苏棠才起身带着儿女离开,离开前,还说让苏蓉多出去走走。
苏蓉应下了,但苏棠一离开,她又苦涩的想,和丈夫刚结婚的那几年,他们走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如今出去,看见街上的糖葫芦会想起他,看到卖馄饨的老夫妻会想起她,去郊外见到风中的风筝也会想起他。
曾经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轻易就变了心。
终究是男人,薄情又薄幸。
她很累了,却还是拉着女儿叮嘱,千万不要相信男人,不要信男人嘴里的甜言蜜语。
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要人命的砒霜。
那砒霜要了母妃的命,也要了她的命,不能再要婉儿的命。
陆婉懵懂的点头,但又问道:“那娘亲为什么会觉得清表弟可以让我依靠?他也是男人。”
“朝阳平公主随着太祖一起打天下,是本朝第一位女将军,天下安定后,依旧被困于后宅,解散了亲卫。
你晋阳姨母是本朝第一个有封地有亲卫的公主,但她的威严权势也依附着男人,曾经是你的皇外祖父,如今是皇帝和顾将军。
我教你无心无情,只想让你不要做被情爱控制的蠢货,希望你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男人,可以是你掌控权势的手段,通向高位的渠道,但不能是你人生的全部。”
苏蓉看着似懂非懂的女儿,轻咳了几声,心想,她就是明白的太晚,所以才会选择了一无是处的陆三。
“皇帝最为看中你晋阳姨母,顾清一岁多的时候,他还曾想将顾清接进宫中,如果不是你姨母不愿意,如今东宫的主人,应该是顾清。
但现在不愿,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苏棠那么看中她的一双儿女,想必是很乐意将天下最尊贵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的……”
陆婉听懂了,又似乎没懂,权势吗?她脑海里闪过太子表哥的身影。
马车里很是平稳,苏棠一左一右坐着一双儿女。
宋嬷嬷也在马车内,她满目慈爱的看着正为福宁郡主剥栗子的公主,想到了安乐长公主的异常,开口道:“安乐长公主今日看着比上次又虚弱许多,她对婉小姐,也是慈母心肠,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娘娘。”
苏棠将栗子放到了发愣的顾清手中,面上柔和不在,她开口道:“安乐就是想太多了,思虑过多,身子就垮了。”
说着,她低头看向顾清,“清儿,见到你姨母今日喝的药了吗?苦极了,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日后躺在病床上喝药的就是你了。”
“就是你了。”顾珍吃着栗子糕附和道。
“哦。”顾清的眼珠子动了动,这个世界,和他记忆里的世界不一样。
他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