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宠妾灭妻的,在新娶了原配夫人的妹妹作续弦后,扭头把心爱的小妾抬为平妻,半点缓冲时间不留。
把岳父岳母、并着新婚妻子、已逝嫡妻的脸面按在地上磨擦。
京城中的吃瓜群众,不齿谢远久亦。
他侯京最瞧不上这种不尊重夫人的男人!
这般想着,侯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很有勇气地凑到谢远身边,嬉皮笑脸道:“我亲爱的侯爷,瞧瞧,这才几日不见,就憔悴了这许多,这英俊的脸也瘦了,光滑的肌肤也皱了,茂密乌黑的头发也白了,真是顶顶可怜呐。”
东陵侯谢远懒得搭理他。
侯京继续作死,“也不知侯爷的伤心难过,是为了先皇,还是为了安家女婿?”
东陵侯忍无可忍,白眼一翻,喉咙深处挤出低沉的声音,“滚!”
“呦,什么时候了,侯爷还敢耍威风呢,真不怕陛下下一个处置的就是你。”
“我可不是你家那忍气吞声的小夫人,别拿着你对那小可怜的威风在我身上耍。”
“小爷我不吃你这套。”
“耀武扬威的,什么劲。”
周围众臣的视线纷纷聚集在东陵侯谢远身上。
侯京看热闹不嫌弃事大,趁机煽风点火,“话说回来,你那好女婿,可怜悯不得啊,瞧瞧他爹做的那些个事,啧啧,死有余辜、死得其所啊。”
“还好我家女婿是盛骄阳,盛小将军,战神呐,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就去求陛下,让我家祁汣迁葬,和盛小将军同椁。”
祁峟的视线也被吸引。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侯京,现在想起来盛骄阳了,秀。
他当然知道侯京嫁女无非是为了钱财,与盐引茶引的挪用沾不上半点关系,但心里怎么想怎么膈应。
祁汣是他的小外甥女,还是难得和他亲近的小外甥女。没比他小上几岁,年少时两人一起下水捉鱼、爬树上山,快乐地不得了。
他那么活泼漂亮、地位超然的小外甥女,被垃圾父母卖了换钱,真是,让他恶心。
祁峟当然知道大祁朝重男轻女的风气久盛不衰,但活着的闺女能被卖了换钱还只算是膈应人的常规操作,死了的闺女也能被卖了换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祁汣可是县主啊,还是一出生就上了封号、赐了封地的县主,只要她能活到成年,正常结婚,郡主之位简直是囊中之物。
备受喜爱的宗室女被渣爹渣娘如此轻辱,祁峟心里存了口气,很是看侯京不爽。
侯京却全然不知陛下的怒火,只觉得狠狠贬低了东陵侯,他心里畅快了不少。
虽然东陵侯是个宠妾灭妻、不要脸面的,根本没把嫡长女的死活放在心上,但也架不住被人如此羞辱,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朝堂上,心里也存了火气,但到底顾虑荣华大长公主和敏宁郡主的面子,不敢挤兑侯京。
只转移了火气,铆足劲头攻击柳御史,“人言道御史清正廉洁,最是不趋炎附势,可柳御史您不也上赶着将女儿送给了权臣作妾吗?”
本就紧张害怕、缩在人群里瑟瑟发抖的的柳御史闻言瞬间臊红了脸,“我,臣,我,臣,”
他结巴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忙双膝跪下,面向祁峟,叩头道:“陛下,臣女心仪安家小公子,在京城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她福薄命浅,前年就早早去了。前些日子安小公子意外早逝,臣也是为了圆满女儿的遗憾,特意陪嫁了大额财产,才求得安怀济的同意,我女儿才得以葬入安家小公子的墓地。”
“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安怀济这么坑儿子的。”
“可怜我夫人儿子闺女随出去的五倍于聘礼的嫁妆!”
柳御史越说越委屈,“陛下,臣子嗣不丰,加上那命薄无福的女儿,统共也就一子二女啊。莫说是我,便是我那早早嫁人的嫡长女、就职地方的嫡长子,也是一等一的心疼妹妹,她们兄姐二人,可是给小妹妹添了不少嫁妆呢。我家夫人更是怜惜她早产体弱,幼年失母,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一应待遇,都是比对着亲生女儿的来。”
不得不说,祁峟承认,他酸了,这样好的爹,他怎么没有。
真是宠女儿的好爹好娘,随便掐个苗头,都能是无限度溺爱、纵容孩子的原因。
好和睦温馨的一家子。
但,他没记错的话,柳御史家那位伶俐漂亮、名满京城的女儿,似乎,只要是个英武俊俏的小公子,都挺喜欢来着?只是格外偏爱安小几分,罢了。
柳小姐要是知晓父母兄姐对她如此溺爱,把她的玩笑话也铭记于心,怕是长眠于湿冷的地下,灵魂也是温暖柔软的。
“爱卿无需多言,孤知晓你的无辜。”
祁峟适时开口,宽抚心惊胆战的柳御史。
柳御史是个好御史,虽然说胆子小了点,不禁吓了点,但不影响他是个合格的好御史、好爹。
即使害怕的要死、腿肚子一阵阵地抽搐,站姿都晃荡不稳,也敢于弹劾、揭发奸臣佞幸,阻挠陛下昏聩的旨意颁发。
即使背负不尽的骂名,也要圆了女儿随口一提的希望与畅想。
祁峟很是欣赏也很看重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