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晏叹道:“公主若真想知晓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还是去同相山问个清楚得好。这事情,是经他手做的,其中缘由也只他知晓。”
“若贺七娘子当真是太子之女,他又为何隐瞒她的身世,将其带回贺府?这背后原因,怕是并不简单。”
“为着贺七娘子好,眼下还是不要贸然与她提及此事……”
“是呀……”长公主幽幽叹息,也是想到这一点,她方才才将愈言的话咽了回去。
“她长得这般好,又这般能干,倒叫我差点儿忘了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临川,姚州,再到北地,哪一行不是诸多凶险?她偏偏风霜刀剑中往来。”
她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疼惜之色:“她本该是皇室的掌上明珠啊……”
说罢,她又缓缓摇头,低头扯唇笑道:“也不对,是我想岔了。她若真长于皇室,却未必及得上如今模样。”
阿冉夫妇已去,令姜即便身负皇室血脉,长于皇室,却必然艰难的很。即便有她这位姑母护着,也未必能得几分自在,更遑论还学一身本事呢?
而长于临川贺氏,她却至少能如普通的小娘子一般得亲友相伴、阿爷娇宠。
如此想来,她心中对贺相山的怒意似乎就渐渐消了几分。
“你也许久不曾约贺相山喝茶了吧?不如明日约他私下碰一面,如何?”
何晏了然:“公主放心,我来安排便是。”
另一处,贺令姜同贺云嘉出了长公主的院子,便跟着婢女往设宴处去。
一路上,她面色如常,心中却已然有了猜测,长公主当是查出了些什么了。
她在寿宴上初见贺令姜,便异常亲切和蔼,后来更亲自做了她及笄的正宾。彼时,贺相山不知缘由,直到从贺相山那处知晓身世后才恍然大悟。
今日这一遭,所谓的旧梦,一则是对她缅怀故人,另一则,也是想要看看她是否知晓自己身世吧?
贺相山这两日并未曾与她提及长公主这处的事,想来,她当是还未及与贺相山对质确认。
她的身世之事,怕是瞒不了长公主了。
她微微凝眉,长公主如今既然没有说破张扬,看来心中还是有考量顾虑的,只希望此事不要再与贺家平添变故了啊……
贺令姜抬首,设宴的亭台已近在眼前,她压下眼中思绪,同贺云嘉一道提步进了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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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亭台一面依墙而建,其余三面通透开阔,极适合赏雪。
因着冬日严寒,亭台之中摆了不少暖盆炭炉,贺令姜步入其中,只觉暖烘烘的。
“呀,两位贺娘子来了。”看到她们二人,当即有小娘子笑着道,“你们二人今日可是来晚了,当罚一杯。”
德宁郡主忙笑着解围:“这可怪不得她们。是我阿娘近日睡不好,听说我今日请了令姜来赴宴,因而便将人先请了去,请令姜为她绘道安眠符。”
她既如此说了,那位小娘子自然不好再计较,只好悻悻作罢。
贺令姜浅浅一笑,也未曾说什么,略微问礼后便入了座。
今日这喜雪宴,在座的都是些出自权贵之家、名门望族的娘子郎君们,崔家十一郎崔述亦在其中。
其中身份最高的当属从宫中出来的永穆公主及长乐公主二人了。
亭外白雪纷纷,亭中的暖炉上茶香氤氲。
何谌笑着道:“腊雪煎茶,实乃雅事。若能得诸位吟诗咏曲,更唱迭和,才更得其乐。咱们不如来行诗令如何?”
“这提议好。”长乐公主亦来了兴趣,“咱们不如选一位令官,覆眼以曲相合,其余人传梅为令,如何?曲子暂止时,梅枝到了哪位手上,便由哪位来咏上一句诗,如若不得,便连饮三杯酒作罚。”
何谌抚掌点头:“公主所言甚好。”
他侧首看向一旁的崔述:“景言,这第一轮令官,不如就由你来起个头如何?”
崔述无奈地笑笑:“便依世子所言吧。”
何谌笑着击掌,一旁便由仆人送上七弦琴。
崔述接过绸缎,缚于脑后遮住双眼,温声道:“诸位若是准备好了,那便开始了。”
说罢,他抬手起势,一曲悠扬而起,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伴着曲子,那支红梅从永穆公主手中开始一路传过,便到了贺令姜手中。
她正想将这红梅递给旁边几桉后坐着小娘子,悠扬的琴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贺令姜的手就这么伸到了半空中。
“是贺七娘子呢。”永穆公主似笑非笑地道,“贺七娘子玄术无双,我却未曾听过贺七娘子吟诗呢。”
覆眼弹琴的崔述放下手,双手轻按于琴面,温声笑道:“既然琴声止时,梅花恰好传到贺七娘子手中,那今日这第一首诗,当由贺七娘子来吟。”
贺令姜将执着梅枝的手收回,抿嘴微笑:“贺七并不善吟诗作赋,还望诸位莫笑。我便自罚三杯了。”
说罢,她已然举杯,连饮了三杯下肚。
德宁郡主不禁鼓掌赞道:“令姜当真爽快!”
此后诗令继续,这其间有人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