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的车浒,正要开口骂娘。却一下子停了声音,因为他发现,来的人穿着渝州袍甲。
顿时,车浒变得狂喜,冲着黄之舟,止不住地大笑。
“先生请看,是渝州军,我等成功入渝了!”
黄之舟站起身子,脸庞上,也慢慢露出欢喜的笑容。
……
“蒋将军,黄之舟已经成功渡江了!”
在主船上,听到这个消息的蒋蒙,一下子松了口气。虽然不知吴州那边,用了什么法子。但只要黄之舟渡了江,他便算完成了任务。
“传令,让红翎斥候八百里加急,将黄之舟入渝的消息,送去长阳城!再传令,今日大营内,命伙头军杀畜搬酒,共饮庆贺!”
“当浮一大白啊!”蒋蒙舒服地仰着头。顷刻间,先前却了气势的事情,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和北渝水师相比——
在江上的苗通,也收到了黄之舟成功渡江的密报。他痛苦地闭着眼,身子发颤。这般大费周章,却终归没能拦下叛贼。
“都督,现在怎办……”
苗通睁开眼睛,“回师。命江岸四个船坞,准备军议,行江域换防的事宜。”
“叛贼黄之舟,终有一日,死在我西蜀的征伐下!”
“叛贼!”
……
几日之后,成都。
闭目养神的贾周,在听到黄之舟渡江的消息,艰难睁开了眼睛。
“军师……那贼子,恐怕已经到长阳了。”
“知晓了。”
贾周一声叹息,捂着嘴又咳了起来。旁边的孙勋,急忙取来大氅,该在他的身上。
“孙勋,我这里有一封信。若我撑不住了,你便转交给主公。”
“军师莫要胡说,军师长命百岁……呜呜。”王宫里,孙勋跪下来磕头,却不敢接信。
“韩幸小将军,已经快到成都了。主公那边,也准备回来了。军师,莫要说这些……我孙勋虽然是个粗人,但听着心堵。”
“拿着吧,国事为重。”贾周仰着头,靠在椅子上。
“主公的西蜀啊,虽然有了问鼎之势。但偌大的天下,只占了其三。北渝势大,兵力浩浩,战将彪悍,且老仲德后继有人。”
“这一场,主公会很难。”
不管是疆土,还是古往今来的新朝走势,西蜀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按着不少人的想法,有天下世家的拥护,逐鹿称帝方能成功。
西蜀呢?西蜀只有一群,愿意跟着打天下的泥腿百姓。连着军备的资金,都要去西域想办法。
“主公起于微末,若有一日,如能位登九五,便是千古一帝。孙勋,我真希望,能看到那一日。”
“老军师活一百岁,不……活一千岁!”
贾周笑了起来。
没有人相信,在七年前,他还是一个每月八钱的教书先生。但七年后,他已经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毒鹗。
“曹鸿那边……可有消息了?”缓去思绪,贾周沉默了会开口。
“军师,还未收到。但不少人都说,曹统领很可能被捕了。军师也知,夜枭的人舌下藏毒,若发现无法逃脱,便会就义的。恐怕曹统领已经……”
贾周颤了颤身子,将身上的大氅,又裹紧了几分。
……
长阳皇宫外,九根蟠龙柱矗立的御道。
常胜穿着文士袍,停在了御道前的石阶。他抬起头,看着几个风尘仆仆的铁刑台。
“车浒,你是车家人,少有豪志,又与我相熟。所以,我才调你入了铁刑台,作了头领。”
车浒将头叩下。
常胜皱着眉头,“我先前收到暗报,西蜀黄之舟,乃是蜀人的间者,以苦肉计入渝,意在颠覆——”
“军师,绝无可能!”车浒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
“先不说在成都探到的虚实,单说这一个多月,我等几人与黄之舟一起,一路往北,日日留意,却从未发现任何的不对。军师若不信,可问其他的人。吾车浒,愿意人头作保,黄之舟绝无问题!”
“我等也愿作保!”在车浒身边,几个铁刑台的人,也跟着齐声开口。
“车浒,你背后可有车家世族,小心遭了坐连之祸。”
车浒咬了咬牙,回忆起这一路的逃亡,终归坚定点头,叩着头重复了一遍。
“军师,吾愿作保。”
常胜沉默了会,儒雅的脸庞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那便是了,这封暗信,极有可能是蜀人的阴谋。”
“车浒,莫要见怪。先前就有一个霍复,我身为北渝的军师,定然要看清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