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厂长的话说的直白耿直,完全不给邱信义迂回遮掩的余地,许巍站在边上,都替他尴尬了,但邱信义不愧是邱信义,脸上呈现出来的是恰到好处的复杂情绪,自责、愧疚、无奈、悲痛,把一个年迈老父亲的懊悔演绎的淋漓尽致,任是谁都不怀疑他这一刻的真情流露,他哽咽着道,“我不是替秀玉叫屈,她犯了错,就该受罚,我也相信大家并没联合起来撒谎针对我们邱家,肯定是秀玉所作所为犯了众怒,连带着我,都要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我是接受不了这个,我没想到我邱信义做人这么失败,就因为闺女犯了错,就把我做的一切都抹杀了,这叫我情何以堪呐?”
他悲愤难抑,用力锤着腿。
许巍见状,眼神闪了闪,这条腿,可是个扭转战局的利器,这是当年建厂时受的工伤,虽说做了手术,也不影响走路,但阴天下雨总会酸痛,换成旁人,或许觉得烦躁痛苦,但对邱信义来说,却更像是一种功勋,时时刻刻在提醒众人,他当年对厂里的付出和贡献。
果然钟厂长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你这是干啥?腿不想要了?我也没说啥上纲上线的,无非就是提醒你两句,以后别惯孩子,省得哪天她真闯下大祸,你兜不住了,才是后悔莫及,这也是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我才不想拐弯抹角,你倒是还吃心了……”
邱信义问,“这么说,你还愿意站在我这边?”
钟厂长道,“私交上,我当然愿意帮你,但公事上,谁有理我帮谁,老邱啊,这是我的原则,不会为任何人打破。”
他说的语气不重,但分量重,邱信义也知道他是这么个脾气,就没幻想他能徇私,“放心吧,我还能不了解你?只要你别再往我心口上捅刀子就行了,唉,我现在心里难受的……”
钟厂长哼了声,“这都赖谁?”
他态度越是这么不客气,邱信义心里反而越踏实,演起来也越卖力,“我何尝不后悔啊?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我但凡多挤出点时间来陪秀玉,好好教育她,也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又疼她那么小就没了亲娘,更是多娇惯了几分,这才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啥人都敢惹,啥话都敢说,都是我的错啊,现在被人教训,也是她该的,或许,对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儿,从此以后,能多长个心眼儿,别再被人哄骗利用了,这次要不是因为那个孟娇,秀玉也不会有这一劫……”
许巍眉头一动,来了来了,终于说到重点了。
钟厂长果然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那个孟娇没在背后故意误导挑唆,你闺女也就不会上当了,只是没有证据啊……”
邱信义道,“没有证据,她就能逍遥法外了?不是我替秀玉脱罪,要我说,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钟厂长为难的拧起眉头,还是强调,“没有证据,就不能动她。”
邱信义反问,“没有证据,那就可以坐视不管了?她有借刀杀人的心机手段,难保以后不会再利用旁人搅风搅雨,老钟啊,你刚才也说咱厂里要以团结为主,那孟娇的所作所为,就是故意破坏团结和谐嘛,这样的人,要是不好好敲打管教,谁知道她会不会捅出啥篓子来。”
钟厂长也不知道是给邱信义面子,还是终于重视起来,“那依着你的意思呢?”
邱信义一脸严肃的道,“我会让秀玉在念公开道歉信时,带上孟娇的名字,这可不是污蔑诽谤,而是事实,没她的挑唆,秀玉不会犯错,检讨书也是一样,希望届时,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故意打击报复谁。”
钟厂长,“……”
他没怀疑这是打击报复,而是很肯定的知道,邱信义这招是明显的祸水东引,转移旁人的注意力,就算不能帮邱秀玉洗白,最起码也能把孟娇挡在前头分去大部分的攻击。
可真是好算计。
沉默了片刻,他意味深长的提醒,“孟娇可是韩县长的继女,听说关系还不差,你要是那么做了,韩县长未必能理解。”
邱信义冷笑道,“那他这个继女拿我家秀玉当二傻子哄,我就能接受了?是他继女先对不起我家,我问心无愧。”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走这一步棋,但比起跟韩城维系关系,还是他邱家的名声更重要,再说,关系又不是不能修补了,只要利益足够。
钟厂长闻言,不再说啥,也算是默许了,反正都不是啥好东西。
早已离开的宋红果和韩英也在讨论这个话题,不过俩人都一致以为,这回没办法抓住孟娇的小辫子,毕竟她没留下把柄,只凭邱秀玉那些话,根本成不了证据,因为那些话似是而非,完全可以解读出好几个意思,至于听的人咋理解,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说不定,孟娇还能倒打一耙,控诉邱秀玉心理阴暗误会她。
不过,等霍明楼追上来后,却很肯定的道,“邱信义一定会把孟娇拖下水的,所以,这回,她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韩英一脸惊喜,急声追问,“真的吗?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霍明楼道,“我判断的,有九成把握吧。”
剩下的一成,是意外。
韩英顿时喜不自胜,晃着宋红果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