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庆话里透着的深意,王老七自然是能听出来的,无非是警告他若言而无信的话,以后再村里怕是会没了话语权,他心里也实在矛盾的很,既不愿意得罪赵保庆这个大队长,也不愿意寒了孙女的心,两样都不想失去,让他为难不已。
赵保庆见状,冷笑了声,“七叔,你想好了再说,谁的眼都不瞎,谁也不是傻子,该明白的都明白,想两头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闻言,王老七心里沉甸甸的更加难受了,他装傻的想含糊过去,“保庆啊,咱两家虽不是一个姓,可也不是外人啊,我王家上一辈好几个闺女都嫁到你们赵家去,论起来,咱们还算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呢……”
赵保庆见他又要打马虎眼,不耐的摆摆手,“行了,七叔,别说那些没用的,真要论亲戚,红果还喊我一声大舅呢,那我现在不是更该给她出头?咱就只说理,你家王二妮缠着永辉,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永辉也有那个意思,我也不说啥,可人家永辉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人家瞧不上你家孙女,咋还能不死心的去缠磨呢?说出去,你们王家脸上就有光了?一个姑娘家,没羞没臊的,丢的是你们老王家的脸啊,你们王家以后不想娶媳妇嫁闺女了?谁家敢要?”
话说到这份上,王老七脸上也不好看了,热辣辣的难堪的很,既觉得孙女确实给自家丢了人,也觉得乔永辉不识抬举,恼火之下,不咸不淡的道,“保庆啊,不是我说话难听,就永辉那样的,也就我家二妮心善,不嫌弃他家那种境况,还愿意下嫁,他还有啥可挑剔的?不说感恩,还摆上谱、拿上乔了,他还当是过去的大少爷啊……”
李婆子阴阳怪气的附和,“就是,我家二妮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这条件满村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就是嫁个城里人都绰绰有余了,能看上他乔永辉,那是他的福气,是他乔家烧高香,他还挑三拣四的,简直不识好歹,我看就是那啥思想还没清除干净,还得皮他才行,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身份……”
赵玉莲听的这里,没忍住骂起来,“放你娘的屁!你王家的闺女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没脸没皮缠男人,倒成了男人的错了,我呸,不要脸的老货,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王家人从根子上就烂透了,一窝的破烂货,那么馋男人,咋不去卖啊……”
这下子,可把一院子的王家女人都给惹了,顿时个个眼红的想找赵玉莲拼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义愤填膺的态度都摆的足足的。
赵玉莲压根不惧,还又挑衅的问候了她们一遍。
宋红果看的头疼。
好在,赵保庆也受不了女人掐架,又喊了一嗓子,让她们消停了,冲着王老七再没了耐心,“七叔,你们既然瞧不上永辉,那正好,赶紧管住你家孙女的腿,还有那张嘴,别再去缠永辉,更不要在外头说啥闲话攀扯永辉和红果,要是让我再看到或是听到……”他顿了下,扫视着一圈的王家人,意有所指的道,“我是没啥本事,但我好歹是村里的大队长,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除非你们都跟着王二妮去城里吃供应粮,不然,就把我的提醒都记在心上。”
他是没胆量滥用职权啥的,但多少给王家人添点堵还是可以的,比如分的工种辛苦点,挣得工分少一点,分粮食时欠一点,这样的小麻烦,虽然对王家没啥实质性的伤害,但长年累月的,也足够叫人难受的。
王家人自然都懂,一时间面面相觑,纠结起来。
王老七还想垂死挣扎一番,“保庆啊,老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平时对永辉那么照顾,难道想看他一辈子打光棍?不是我说,除了我家二妮,整个公社,还有谁愿意嫁他?我们都不嫌弃,他有啥不愿意的?他不愿意,那是他眼光短,你这当大队长的,得帮着劝劝啊,咋还能棒打鸳鸯呢?”
赵保庆气笑,“七叔啊,你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永辉说了,他宁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愿意娶王二妮,这还不够清楚吗,人家就是嫌弃你家孙女,人家瞧不上,长的好有工作又咋样?人品不行啥都白搭,娶妻不贤祸三代,永辉又不傻,谁敢要你家孙女啊?那是给自家招灾惹祸!行了,啥也别说了,总之以后王二妮离得永辉远远的就行,不然……”
未尽之语,让王家人自己掂量。
王老七一张老脸变幻了片刻,蹲马扎上不再说话了。
李婆子撇撇嘴,眼里还满是算计,可瞧着赵保庆的脸色,和赵玉莲明显还没骂痛快的嘴,一时间也老实了。
王家其他人自然都跟着老两口的行动走,老两口偃旗息鼓,他们也就暂时当鹌鹑。
院子里,也就只剩下王二妮的娘,还有一声没一声的哭两嗓子,那模样,倒是难得有几分情真意切的。
王二妮这会儿已经缓过那阵疼痛,见王家没了主意,不能再为她撑腰,冷笑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乔永辉,我追求他有什么错?我是打他还是骂他了?还是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法律都管不着,你们凭什么管我?”
赵保庆闻言,皱起眉头,一时倒不好开口反驳。
毕竟王二妮这话还真没说错,缠着男人,确实不犯法,顶多是道德败坏,名声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