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爱国的话,白车长秀眉微蹙,神情有些为难。
列车上并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要想跟地面联络,只能通过‘信息条’。
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还有。
这年代救护车极少,要是这条消息送出去,肯定会惊动不少人。
白车长拿不定主意,抬头看看李爱国:“李司机,有这个必要吗?到了张家站,那里的同志自然会把他们送到医院。”
“咱们只需要在列车上照顾好她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现在已经没有把李爱国当成新手司机,而是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旁边的送水员老鳖见白车长竟然征求李爱国的意见,心中有点憋屈。
作为饮水员,他本该是白车长的心腹。
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白车长应该跟他商量。
他看向李爱国的眼神愈加不善起来。
李爱国看看一脸痛苦的张鸭蛋,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忧心忡忡的周小米。
这两个互助组的社员,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张家站,要想抵达医院,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沉声说道:“白车长,急性阑尾炎有时候发展十分迅速,也许相差十多分钟,就能救一条性命。”
见白车长还有些犹豫,李爱国加重语气:“他们是进京参观的群众.”
白车长政治敏感性很高,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犹豫。
“我现在就通知张家站的同志,请他们做好准备工作。”
白车长回到办公室里,写了一张信息条,交给送水员:“你现在立刻通知运转车长,经过检修站的时候,放下信息条。”
送水员有些不情愿:“白车长,不就是两个农民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我看李爱国那小子就是在吓唬人!”
白车长板起脸:“送水员同志,你要时刻谨记,人民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
“是是是,咱们就是为群众服务的。”送水员暗暗的撇撇嘴。
心中十分的不情愿,却不得不拿着纸条来到车尾,来到车尾,送给负责执乘的运转车长。
“老曹,等会麻烦把信息条放下去。”
运转车长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点点头:“距离下个检修站还需要五分钟,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事儿给伱办好。”
看着运转车长,送水员黄豆眼一转,笑着摸出一根烟递出去:
“老曹,反正我现在回去也没事儿干,就在这里多等一会。”
“咱们列车上可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竟然能命令白车长。”
运转车长一直待在车尾,并不清楚列车上的事情。
诧异道:“就咱白车长那火爆脾气,谁能命令得了她?”
“新来的火车司机李爱国。”
听到李爱国的名字,运转车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呵呵笑笑,没有接话茬。
老鳖别看长得跟王八似的,个头也不高,就是会钻营。
他以前是郊区红星村的村民。
每天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计,吃不饱穿不暖的。
眼前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到媳妇儿,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
谁承想,老鳖的表妹跟段里的一个领导好上了。
老鳖也借着这层关系,来到机务段当上了临时工。
由于老鳖会事,每个月拿十块钱的工资,他能把八块钱打点关系。
手脚更是勤快,哪位领导家里要是需要帮忙,他总是
搬煤球,扛面袋子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帮忙洗衣服,带孩子,可谓是金牌服务员。
虽然大部分正直的领导讨厌老鳖,但是人家也得到了不少领导的欣赏,很快便在机务段混得风生水起。
后来。
更是借助表妹的助力,当上了131青年包乘组的送水员。
送水员看上去不显眼,不在正规编制,却是列车上最来钱的职位。
白车长性格比较正,宿营车里的那些卧铺,售票所得,全部都记录在案,平均分给了包乘组成员。
但是。
老鳖却经常私下带人上宿营车,对外他声称是自己的亲戚。
除了白车长被蒙在鼓里,其他的乘务员都心知肚明。
只是考虑到即使揭发出来,对自己也没好处。
而且那些被捎带上的乘客,是不是老鳖的亲戚,谁也拿捏不准。
这才任由老鳖大发横财。
只有曹文直性子比较耿直,看不得别人占机务段的便宜,曾经跟白车长反映过老鳖私下夹带旅客的事情。
白车长也曾考虑把老鳖调走,只是被客运车间贾主任以没有证据,不能擅自处理同志,那样会破坏车间的团结为由拦下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老鳖自此后就记恨上了曹文直。
李爱国是曹文直的徒弟,自然也被捎带上了。
曹文直当了几十年的正司机,在机务段里有很高的威望。
老鳖一时间拿他没办法,而李爱国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要是不小心点,说不定真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