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宜出行、祭祀。
贾琏兼任给事中已经有整整十天,日常一干事物算是娴熟。
只有贾芸调来的事还有些麻烦,吴用又不是神仙,不知道贾琏任上具体的底细深浅,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建议贾琏再去找一个履历干净的属官,以表自个并无私心。
但这事已经被那时忠顺亲王派来的长府官给早早否了,说什么给事中一个属官也是够用。
忠顺亲王那边不动,贾琏这给事中就没有职权调人过来。
一时间颇有些一筹莫展……
这日,銮驾出石头城旧宫,抵达大江岸边,举行首祭,拜天地山川与开国时战死的英灵。
贾琏作为近侍给事中,也随行出城。
贾琏到时,远远就见着江边修建有一座土丘,丘上布置着祭台。
又有两江总督、余杭将军、金陵巡抚、金陵总兵等封疆大臣早早在等候,排开人海迎接雍隆皇帝和太上皇。
当朝四圣只来了这两位,至于水皇后和皇太后则缺席不至。
贾琏引贾芸乘马在銮驾之后跟随,没有靠近,远远似乎看见皇帝、太上皇和金陵省本地官员说了些什么,争论之下唬得金陵省上下官员都跪伏了下去。
直到雍隆皇帝和太上皇登祭台了,这些个官员才颤颤巍巍的起身来,各自抹着冷汗散开。
皇帝登祭台,便是礼部、太常寺、翰林院的事情了,贾琏兼任给事中在外,此时没有靠近过去,只在丘下等候着。
“琏二,你可算是露面了!”
祭台下,石秀身穿三品豹补子官服靠近过来,先是嘿嘿一笑,再小声道:“晓得你南下,我去你家荣府老宅找过,结果却听得你只在宫中住了,真是一朝成了给事中,人也变得勤勉了不成?”
“你自是不懂。”贾琏回道:“我正要做那‘孤臣’,如何脱得了身?”
“嘿,装模作样。”
祭台搭建两百九十九阶,此时雍隆皇帝几乎站到了云顶,自然是听不见下面说话声。
不过一同在祭台下等候的人却是听得见。
祭礼上正个个肃穆呢,突然就来了嬉皮笑脸的闲杂声,没资格登祭台的小黄门伍荃转头,做嘘声的手势提醒。
贾琏见状,干脆便退了开,到了队伍存马的角落间说话。
“方才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老大一伙人都是跪了请罪。”贾琏好奇询问道。
石秀闻言,原本偷闲叙话的轻松表情猛地一变。
“还能是什么事,我那上官金陵总兵又作了妖!”
石秀恶狠狠道:“因为对下面卫所的开国军户苛刻,气得太上皇先骂了他一顿,然后那皇帝老爷假惺惺替太上皇出气,就将我们金陵省一干官员都发作去了,平白吃了挂落!”
“这么说来,石三你这参将被上官约束得紧,当得不尽如意啊。”贾琏啧啧笑说道。
“哪里是不尽如意,简直就是不尽如意!”
“没文化就莫要学人咬文嚼字,放屁似的……”
两人哄笑了一阵,石秀再是叹气道:“你莫来损我,实在是那上官难伺候,待下属苛刻,待自个也苛刻……你看他正值壮年的年纪,家中却连妻小都没有,堂堂二品大员只在城中租着一处二进的院子住着。他这般私下的为人,我是骂都不好张口,只能暗地里埋怨。”
石秀的为人德性一般,不过是个上进的纨绔。
贾琏没被他说的话带过去,而是看着远处在祭台下静默站立的金陵总兵,赞许道:“听这般说,你那上官还是难得清流又忠心任职的人物?少见!
……应当是心中有大志向在,不然受不住那高官之清苦。”
“再忠心任职又有何用,还不是被两个皇帝轮流骂了?”石秀颇为不屑一顾。
在马群边上说话,倒是不虑被谁听了去,所以石秀他说话也有些放肆。
正闲聊间,江边忽有惊慌声响起,贾琏石秀抬眼张望,见是远处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响起的。
那阵阵惊慌,很快就转变成哀嚎声。
“民乱?”
石秀一个哆嗦收回目光,他是本地参将,眼下正值二圣祭礼,要是真出了民乱,哪里还有他好果子吃。
顾不得打招呼,石秀牵出自个坐骑,打马循声过去了。
眼下这江边祭礼四周,士卒零零散散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出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是以贾琏没有石秀那般担心,而是先回祭台下的銮驾出露了面,才再往动乱的那一处走去,瞧着热闹。
贾琏来时,慌张动乱已经平息,逃脱不及时的百姓都被抓捕,压在地上。
两江总督,金陵巡抚、布政司,金陵总兵等都急急忙忙来了,石秀正跟在这些人后面在问话,三两句就套出底细。
领头闹事的,是金陵应天府里都监使被裁撤的兵员,因结伙准备面圣述说冤屈被拦住,一时就闹开了。
这事情前几日贾
琏还从兵部的折子上看见过。
自从前几年平定太湖水贼后,江南一地许久都没再有过大乱子,堪称诸省太平,所以应天府里就没必要再养那许多兵。
只不过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