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东五路承运使是什么官。
从名上就能看得出来。
陕州是古时已有的大州治,又是靠近边塞,和前番县一级的海宁州不同,本朝有正经的正四品知府过去上任。
承运使是职位用事所在,陕东五路,又在知府之下。
贾琏再往下看,不出所料,此官阶为从六品。
邸报一口气读完,了然无味。
虽说当代是文官贵而武官贱,但他是由京官转外官,如何就要被连贬五级。
以后遇见当朝同僚时,贾琏自禀是中议大夫,那同僚忙道有礼了。
等同僚再问散官兼着何职,贾琏答是陕东五路承运使。
那兼得可是有点远。
实在说不过去。
贾琏正闷闷不乐之时,忽然闻得吴用上门来了,到了西路书房,要请贾琏出府去吃酒。
见了贾琏面色,吴用便是打趣道:“若是贬五级便能换了一个皇子性命,哥哥往后,怕还能赚他两个。”
贾琏一想,也是乐了。
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个嫡皇子,还能有官做,已经是强过任何了,往后只重头开始就是。
两人当即一起出了荣国府,准备先去吃酒。
好歹庆贺帝陵之事终落,吴用还升了官。
吴用是坐着人力轿子来的,那种如何比得过荣国公府的马车舒适,出府便舍了轿子,同贾琏一起上马车说话。
赶去吃酒的路上,吴用再是道:“我来时已经打听了哥哥的职位,虽然远在陕东,已临近西都长安,但好歹还有眼前的功勋可拿。”
贾琏恍然明悟,道:“是漠南的战事?”
却是草原部落有了叛乱,朝廷从年初起就在派兵讨伐,兴起战事。
不过这战事不大,完全波及不到边塞诸军。
贾琏还是听到二老爷贾政在书房和单聘仁等说话时,才有听闻。
吴用道:“正是如此,因为漠南打仗,才有陕东五路承运使这职,专门运送粮食军械过去和军伍交接。哥哥只要去那职位上待着,一朝漠南平定,自然会有功勋下来。”
贾琏道:“如此说来,倒也不错。”
吴用点头道:“且,我看这还是朝廷有人帮哥哥用了心的职位,承运使是一司主官职位,战后正好论功。”
主官权重,虽然担着的职责也更大,但却自在又易出头。吴用原本的太子洗马一职,就是詹事府里专门管库房的主官,下面还有几个七八品的属官做事,自在的很。
现在吴用升了一品,当了中舍人,只刚上任,他便觉得有些不快,来往上官太多,每时每刻须得看主官眼色行事。
此时和贾琏这般提起,也是吴用自己的官场感悟。
不过,这等感悟贾琏自然不知,他当侍卫时,和上官桂祁处得极好,当神机营都司时,一营都是混日子点卯的,也未有什么拘束。
再有贾琏到底是国公府嫡出,一干四五品的同僚,谁又会专门和他生怨。
这点和詹事府幸进的吴用全然不同。
……
行驶的马车上。
本来就对贬职一事有些看开的贾琏,听吴用说起过去陕州大有所为时,便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道:“学究兄弟,其实这些时日我停职在家,才知晓那官位实在打紧。”
这话教吴用大感诧异,忙问贾琏如何就突然转了性子。以前他可几乎要觉得,这位哥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却是各有各的辛酸,贾琏道:“想俺做当差时,每日回府,自有人殷勤伺候,几位老爷,也不来说句重话。
一朝停了职,连林之孝那厮,那日里都敢当面来挤兑学究兄弟你,岂不是打俺的脸面?偏生又知道,那厮只是无奈奉了大老爷的命令,俺还不好发作。”
末了,贾琏再道:“如今,总算是晓得,当初北静王爷说‘男儿掌权在外,则家宅自宁’的意思……”
言语未尽,凤姐儿把他体己钱挪用的事,贾琏此时还未有提。
想来想去,尽是些腌臜!
吴用在旁听得啧啧两句,他自觉看人看得极准——莫观这位兄长今日有些颓废,若要来时,再摆个糟心的皇子在他面前,怕是也照砍不误。
贾琏这边,既然一时说起了北静王,不免,又提起前几日在午门外的事情。以后,怕是难与那位真性情的王爷见面。
吴用听闻了,倒是更在意水溶许下的两件承诺,暗道这是奇事,若是当真,那两件事当大有可为!
马车行驶间,吴用觉得位置差不多了,便一面站起,过去掀开帘门,叫赶车的赵天梁赵天栋兄弟转向,去平宛县有名的酒楼。
指了路,吴用再坐回来。
贾琏这边虽然不知道吴用为什么转向,但料想不会害他,便也不提,只再说起那日进临敬殿的事情。
皇帝、太子、王爷等人,在这车厢也不必管太多,贾琏全然说了,与吴用讨论。
最后说起忠顺亲王。
那王爷说话影影绰绰,贾琏回府后一想,总觉得还有些题外之意。
吴用听闻,只是笑道:“莫管他那许多,哥哥只管寻日子去上任就是。
皇家里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