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设宴之后,翌日。
赶在清早,王熙凤便找打发人去找管事吴新登拿荣国府库房钥匙,要亲自去挑选省亲的礼物。
这次省亲既然是贾母开口了,王熙凤自然不会客气什么。荣国府库房一开,金马银马翡翠马,珠光宝气一室间。若不捡些富贵礼品回去,如何在王家显示她凤辣子嫁入贾家后的地位如何…
王熙凤她虽然前年就省过亲,但显然比不上这次携重礼回去的热衷。
贾琏由着王熙凤去选,自个留在院门里,对着蒙蒙的天色打拳,一套长拳使出显得很是虎虎生风。
待一通拳打完,他听得门外起了声响,却是赵天梁随着兴儿进来笑道:“二爷,朝廷今早的邸报下来了,让归京的江南钦差使团去宫门外候着!”
贾琏听得一阵狐疑:“我昨日才归京,怎地这么快?”
赵天梁笑道:“想是没有假的,我还特意寻那些个笔贴式问过,本月里归京的钦差使团就二爷这一支。”
这般的话,邸报上指的定然是贾琏这一行人了……贾琏点头,一面去换衣服,又叫兴儿去寻王熙凤说明情况。
不多时,贾琏换了官服出来,叫上赵天梁领路去乘马车,大步出府而去。
他如今只是空挂着军中司马的职,穿从六品的衣服。至于那别部司马的官印,自昨天入京起就交了。
因所谓‘别部’一词专指的是江南钦差卫营,有自主之意。如今入京后手下士卒解散,贾琏的官印自然也要被收回。不然叫贾琏领着六百俯首听命的京营精锐在京都晃荡,那才是兵部出的纰漏。
一路乘车,到了皇城午门前,这里早有礼部通行官员并皇城内侍等着,验明贾琏身份后便领着他进皇城。
贾琏是宫中侍卫出身,自然是认得路的,在过太和门时还四处看了下,不知今日是否有昔日认得的同僚值守。
不远处一个穿着龙禁尉服饰的侍卫见贾琏这般做派,便是当场喝道:“莫要张望!”
未看见有熟人,贾琏闻言收回目光,不以为意,往前他也站在这个位置喝问过百官。
贾琏收了心,路上再无波澜的抵达乾清宫外。朝廷早朝平日里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是故贾琏到了乾清宫外,只能先候着,等里面传旨。
此时大殿外已经候了一人,贾琏走进一看,正是先前一同南下的那位礼部郎中。赵厌是武职他是文职,南下的数月里接触的倒是不多,现在见了也只是各自点头,未有多说什么。
两人到了之后有盏茶时间,石秀也是打着哈欠来了,过来一同候着。
江南钦差使团中品级最高的几人除水溶外,其他人都在这了。再下级的官吏,由内阁下发礼部处置即可。
贾琏来时乾清宫里面的早朝才开了也没多久,是故待贾琏这三人在外头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里头才终于跨出来个拿着拂尘的太监。
这太监看也不看贾琏三人,只管仰面高声喝道:
“圣上恩旨,着江南钦差使众,礼部郎中朱贵、别部司马贾琏、参领校尉石秀上朝觐见!”
说罢,太监转身进去,在外候着的三人连忙跟上。
贾琏和石秀都是宫中侍卫出身,那礼部郎中也参加过几次大朝会,所以几人对宫中森严的规矩都清楚。他们先随那太监入内,然后还隔着上面的龙椅老远时,几人便是停下磕头,口呼万岁。
至于抬眼看雍隆皇帝长什么样,那是对一家老小不负责…
待另一个太监传雍隆皇帝的话,叫他们起身近前,三人才敛衽上前了几步,依旧都是低着目光。
殿中有一人适时出列说话,贾琏不认识,乃是礼部的一个侍郎。这人张口就是圣上如何之乎者也如何,好一番引经据典。
贾琏是个不通诗书的,不过隐约听着算是好话,待得最后,果然是一番封赏下来。
礼部郎中朱贵赏锦衣一件,金锞子十个,外放正四品道台。朱贵是京官六部官员转外官,但连提两级,也还算是升官了。
贾琏旧错不论,赏赐依样,升任神武营都司,着即日上任。石秀旧错不论,赏赐依样,升任京营佐领,着即日上任。
赏赐发下,三人具是拜谢,稍时,经一旁太监示意,几人便是齐齐出去了。
到底贾琏他们只是三个小官,满朝百官并不将他们面圣一遭放在心上。
独有今日来朝的王子腾,听得贾琏调去了神机营,心中忽的生出一阵惶恐。他好似新官面圣一般垂了眼帘,战战兢兢,须臾,后背中竟有冷汗溢出,汇聚成缕留下,已是汗流浃背。
贾琏竟然经圣旨去了神机营…天威难测,天威难测!
贾王两家世家往来不休,王子腾昔日入京营,是由贾家宁国府老太爷贾代化提拔,待贾代化故去后,王子腾没过几年就接任了京营节度使一职。
如今王子腾要离开京营,若是贾家无人也就罢了,但贾家既然有合适的人出仕——这人正是贾琏,王子腾理应将贾琏在京营中提拔起来,一如当年贾家贾代化提拔王子腾一般。
这便是所谓世家往来,这事王子腾若是不做,是要被满朝勋贵戳脊梁骨的。而昨日贾母叫贾琏去王家拜会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