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水溶陪着老太妃用了饭,饭毕,便使人吩咐王府的车马令准备出行。
老太妃问道:“王爷这般晚了还准备出府?”
水溶添了一身白绒褂子,点头道:“下午时听得贾家有些变故,贾琏走时影影绰绰的听说了甚么拆房的事,故有些放心不下。”
老太妃奇道:“贾家宁荣两座国公府早就名不副实,我们两家祖上虽然有着交情,但也不值王爷这般上心才是?”
水溶早有预料,当下笑着道:“回母亲,我是打算去看看那贾琏,如今王府的龙禁尉差事我可是已经叫他顶了。”
“今日我看贾琏和那拼命三郎石光珠有些相似,是四王八公的子弟中少有的上进的,以后他说不得能重新拾起贾家富贵…”
水溶还有些话没说,他早就听说过荣国府两房的争斗,袭爵的大房不成器,二房又仗着外戚金陵王家的势,堂而皇之的住了太上皇批给荣国公的荣禧堂。
如今既然要抬举贾琏,水溶就想着过去给他撑撑场子。只是这些话不好同老太妃说,免得老太妃以为他对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满。
老太妃听了水溶解释,果然未有多想,见水溶要去,便亲自选了些登门礼物给他带着,又叫水溶替自己问候贾家老太君一番。
水溶自然是应了。
不多时,北静王车驾起行。前头当先打发了人马,带着北静王的上门帖先去荣国府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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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贾母上院中。
贾琏被王熙凤抱住,终究是未有将她推开。
因着通灵宝玉的影响,年少时贾琏同王熙凤的幕幕往事这时一齐的涌出,浮上贾琏心头,拿这些温馨事来杀他。
贾琏若是执意摔了这玉,使着性子抛了一切闯出府,这般往事必然化为泡影。
贾琏最终放下高举着通灵宝玉的手,已然是冷静了。他将通灵宝玉放在眼前,嘴里吱吱称奇道:“这玉真个是‘通灵’不成?使法子蒙了俺这心肠,叫我不要摔它……”
贾琏不知,这通灵宝玉到了他手中,原本的微弱荧光已是大盛,但可惜荣国府中无有会使法术的,看不见它这番神异。
贾琏未多瞅上两眼,因他举着的手放下,通灵宝玉就被旁人拿走,转瞬到了贾母手上,场间乱哄哄的,也不知是谁的手脚这般利索。
没了通灵宝玉,围着贾琏的人终于散了,只剩下王熙凤。
贾琏在王熙凤后背轻拍了两下,叫她放开。然后贾琏才朝拿着通灵宝玉,脸色发黑的贾母笑道:
“老祖宗,真要摔那玉我早就摔了,您看,叫我发作一回后,宝二还敢拿那玉使性子么。”
贾宝玉此时早停了哭声,正直瞅着贾母手上的通灵宝玉。贾母见状,松了手,叫玉回了贾宝玉手中。
贾宝玉捧着失而复得的玉仔细看了,生怕上面有缺。他终未及十岁,孩儿心性作祟下才拿通灵宝玉来打闹,真要叫自己日夜相伴的玉突兀便没了,最急的还是贾宝玉自个。
贾母将之看在眼里,见贾宝玉这般作态,心里也是有些欣慰,但待转念想起贾琏方才的做派,贾母又觉得一片膈应,仍旧黑了脸,道:
“许你心是好的,但惊扰了府中上下,这般过错要到哪里赎去?”
听得贾母这般说,不待贾琏再开口,旁边一人已经是立刻带着恼怒接道:“母亲,依我看直接请家法就是,也莫叫他去祠堂污了祖宗的眼,这般不肖的逆子直接打死了事!”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琏之父贾赦。
贾赦本就是个器量狭小之人,方才被贾琏一推,已经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若不是贾母还在这,他早就叫人把贾琏拖下去号令打死了。
贾赦这番话落到王熙凤心中,却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她哪里还顾得了方才感情流露的羞恼,连忙看向姑姑王夫人,请她求情。
王夫人却只做未看见一般,贾琏抢玉的举动她怎会不恼,如今已是铁心要看贾琏被整治的戏码。
荣国府中的三方管事者如今都是有意,真要一通刑罚下去,今夜贾琏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贾母听得贾赦的话点点头,即唤了门口的小厮过来,道:“来啊,给我扒了衣服拖下去…”
“老祖宗!”
贾母的话还未说一半,就被急匆匆闯入的人一声‘老祖宗’打断。
那人进来,便趴在地上道:“老祖宗,各位主子,喜事啊,有贵客来了!”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如此戏剧,一时竟是无言。
终于,不待贾母先开口,这次是王夫人出面对着来报喜的人训斥道:“周端,枉你也是这般的年纪了,有甚喜事叫你这般嚷嚷,竟是连规矩的忘了!”
来人正是周端,他作为王夫人的陪房奴仆,王夫人自然有资格先教训。
周端微微抬起头,对上妻子周端家的疑惑的眼神,心里也是叫苦。他原本在家好好呆着,结果被吴用带着个壮汉上门威胁,只得来荣国府帮衬贾琏。
待周端在外面听得贾琏要摔宝二爷的玉时,急的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同外面吴用交待。好在周端看见林之孝拿着张上门帖过来请示贾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