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部分情况下只是脑回路奇特,可是万一走极端就没有先兆,结束了也让人心惊胆战预料不到下次何时再来,像一颗能反复引爆的地雷,遥控器只握在姜换手中。
姜换现在记起这个评价,觉得还挺中肯的。
冷淡,薄情寡义,自我中心……
不可理喻。
靠近他的多,接触后不敢继续赶紧退缩的则更多,没几个能受得了他。姜换还是最适合被光影和各类角色滤镜包装,变成纸片,变成符号,变成随意搓圆揉扁的一个幻想去满足私欲,他的内心不足为道,他的盼望也没谁会真正在乎。
因为连姜换也说不清想要什么。
所以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等不来能接住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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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好
第十六章 竖刺
回到临水镇大概七天后,杨观凤告诉姜换,有个寄给他的快递。
镇上的快递员直接送到溪月小筑,电话留了杨观凤的,但收件人的名字却与电话不符,写着“姜换”。
他从听到就知道了快递里有什么,前阵子的失落死灰复燃,随之而来的却并非沮丧。
姜换在前台拿了快递盒,拆开好几层包装,然后看见一个端端正正的盒子。
最上方卡着一张纸,没有落款地写:“平安回家,谢谢你的手机。”
喻遐的字与他本人的气质不符,看着特沉稳的一个小青年,笔迹却出乎意料很飘逸。姜换的名字被他写得有点歪斜,要飞起来一样,最后一捺往后横拉开,与日期连成一片,数字圈圈勾勾,像想缠绕他。
姜换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把这张纸也收起来,和喻遐那张画得匆忙的素描放在一起。
手机安然无恙地躺在两块泡沫板中间,关机状态,卡槽已经为他空了出来。
装好电话卡,姜换等它完全启动,检查了一番手机里的app和相册,发现什么也没动过,只有拨号界面多出两个归属地在东河的通话记录,时间显示都在喻遐抵达那天。
看来喻遐就必要时候拿来打过电话,说不定一路都没怎么玩。
带着某种疑问姜换看了一眼屏幕使用时间,随即诧异了:监控显示,除了那两个电话,喻遐几乎连对屏幕发呆都没有过。
真没用手机干别的?连他的电话号都没留一个吗?
不是分开时故意威胁,要把短信内容和私人照片拿去卖?
姜换心情复杂。
当时把手机拿给喻遐使用,他就做好了不会物归原主的准备,那句“记得还我”也说得如同调侃,哪知喻遐按他说的一字不差寄了快递回来。
不仅还了,更从各种角度停对他印证:我对这些都没兴趣。
难道喻遐真不喜欢他吗?
人都有窥私欲,姜换将心比心他自己拿着手机不乱翻是做不到的,于是更佩服喻遐超乎想象的自控力,又禁不住怀疑对方轻易脱口而出的“喜欢”是不是真那么廉价。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隐私没有泄露的风险对他而言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可姜换不仅不高兴,还莫名觉得失算了,他明明自诩看人很准,为什么喻遐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落到常理推测以外。
见面时送素描,莫名其妙要和他上床,离开后却潇洒得近乎绝情。
姜换开始摇摆地想:“会不会是我心思太复杂了,别人根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很讲礼貌然后坐怀不乱?”
接着又否定,“应该不可能,宁愿相信我看走了眼。”
两种猜测来回拉扯着,连带心情也变得不好影响胃口食欲,晚饭时姜换不怎么动筷子,面对杨观凤的疑问,他思索半晌,略去上床那一段说了。
他问杨观凤:“那小孩儿到底图什么?”
杨观凤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块香茅鸡腿:“哟,你都看不透,我就更不知道啦。”
姜换低头开始剃鸡腿骨头,弄了两下,思绪不受控地飞到和喻遐一起吃路边大排档的那天,他递过去的东西喻遐问都不问就乖乖吃掉。
……但连谢谢都没说一句。
明显是不和他见外的,那为什么一路无聊几千公里都不玩他的手机?
姜换越想越憋得慌,很久没有类似又闷又心痒的纠结,感觉可能得去打个坐念段经才能好,随便对付了一下就收起碗筷。
正要先撤,杨观凤坐在矮桌边叫住他:“阿换。”
“嗯?”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杨观凤不等姜换回答,说,“说不定就是因为很喜欢,所以哪怕非常好奇也要克制,才能不在你心里留一点坏印象。”
姜换别过头:“莫名其妙。”
扔下这句就走了,杨观凤在后面说“哪里莫名其妙了这么可爱的”,他充耳不闻。
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吗?不信。
姜换在溪月小筑是做义工,用干活换吃住,但没有固定工作内容,都是老板娘杨观凤指哪儿打哪儿。
这天杨观凤雇的厨娘做完饭就请假回家了,姜换自觉接过洗碗重任。
日暮时分,临水镇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
雨打屋檐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