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
裴琰将归冥送来的竹筒密信给打了开来,看着小哑巴一字一句的记录。
看了半晌,他冷笑起来:“远行一趟,倒是准备得挺齐全。”
什么东西都买齐了,看来是决心要走,决定不会服软更不会回头了。
小哑巴在密信里写了,江云娆南下的地点是江南,也不知道江南有什么好,铁了心的要去江南。
只是裴琰还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不去北境。
他接着往下看,上面还写了江云娆的一些碎碎念。
她说自己是被人栽赃诬陷的,这事儿将会成为无头冤案。
不过看着看着裴琰的眉心便紧皱起来:
“呵,她居然说朕没良心,得了疑心病。还说去了江南就会将宫里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包括人与事。”
裴琰胸膛微微起伏,额角上的青筋冒了出来,手掌拍在了御案上。
归冥在底下说道:“皇上,您要属下查证的字迹对比,属下以为,两副字迹的确一模一样。”
裴琰冷道:“那你认为这东西的确是出自于娴婉仪?”
归冥:“属下不能百分百确认,因为这天底下还是有模仿能力高超之人,
所以单凭字迹很难指认娴婉仪与禹王殿下单方面有私,除非有旁的事情再次佐证。”
福康公公也看了看裴琰的面色,依旧很是难看。
可他也很清楚,字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介意的何止是字迹,而是从头就有的蛛丝马迹。
从迁宫到衣袍再是到这字迹,其实皇帝没有将人打入冷宫,已是忍了又忍,算是宽容了。
他看得出来皇帝是不愿放人走的,只是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没人给台阶下,故此现在就这么僵持着了。
裴琰墨似的浓眉染了一层黯淡:“嗯。”
福康公公与归冥同时都对望了一眼,都等着下一步的计划呢,因为这娴婉仪是真的要走了。
福康公公小声问:“那皇上,接下来是护送婉仪娘娘下江南了吗?”
整个紫微宫的大殿里都充斥着蝉鸣声,夏日白光袭来,刺耳的同时又觉刺耳,心底是更烦躁了。
裴琰起身走了出去,一路步行,走了许久许久,抬眼时居然是走到了海棠山房这处来。
福康公公与一众侍卫,还有抬着御辇的宫人都在后边远远的跟着,不敢走近了。
只见裴琰就立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花吟骂人的声音从庭院里传了出来:“几个嘴碎的人,再在我耳边嚼舌根,看我不扯了你们的舌头!”
有宫人说道:“我说的本来就没错,芝兰姑姑对你本来就不好,你上次险些死在地牢里,还不是她害的吗?”
花吟怒道:“我跟芝兰之间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就行,她好不好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挑唆。”
另一位宫人道:“我看你就是脾气大没心眼,芝兰姑姑是咱们这群人里心眼最多的人,你小心着吧你。”
花吟双手叉腰,气势很足:
“婉仪娘娘说,对一个人的判断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出发,要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还有自己的感受出发。
芝兰是有心眼,但不妨碍她对身边人好,你们一天天少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有本事拉着她一起当着面说!”
裴琰站在外边听着花吟说的最后一句话,从眼睛,他觉得自己是失败了的,从心与从感受……他犹疑又确定着。
可人心终究是放在肚皮里的,他又怎知江云娆心底一定没有旁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岂是说忘就忘的?
花吟一转身就看见裴琰站在宫门前,吓得连连跪下:“奴婢参加皇上!”
裴琰背着手走了进去:“平身。”
花吟跟在裴琰身后,眼睛左右转个不停。
她不知道皇上这时候来海棠山房是做个什么,娘娘都没了,皇上来干嘛啊,难道是来找他们茬?
裴琰径直走入江云娆的寝殿内室:“不必跟着,也不必奉茶。”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留下裴琰一人坐在江云娆曾经待过的的寝殿里,里边的东西依旧是她喜爱的小玩意儿,没人乱动过。
雕花矮柜上放着一套茶具,那套玉瓷的茶具是自己常用的,江云娆一路从皇宫带来了鹭山。
他走过去摸着那玉瓷,狭长的丹凤眼微垂,或许从那时起,江云娆便是打着与自己和好的想法来的鹭山吧。
他好奇的将矮柜打开,里面放了几件男子穿的锦袍,这是自己的,裴琰认得。
这屋子里,好像是有好几样东西都与他有关。
这些东西都是江云娆小心翼翼放置好的,
她知道裴琰是一个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