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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兰因猩红晦暗,带有一丝伤痕的眸眶垂了下去:
“在鹤府养伤那段时间,是云懿贵妃给臣的震撼太大,臣自愧不如。
身为女子,敢爱敢恨,敢舍身敢成全,敢走也敢留下来一起面对。
臣高居庙堂,罔顾北境与赵家之祸,将不归路当成朝圣路在走。”
他语声彻底的低沉了下去。
江云娆不像御史台里的臣子爱讲道理,爱劝谏,但她每做一件事,都令自己不敢再直视于她。
她过于特别,在她的心中除了感情,还有苍生,还有对人世间苦难女子的同情之心,她是无比丰富的。
鹤兰因甚至能看见江云娆是个没有什么大欲望之人,并不期许争辉日月,
她更愿意从显眼的地方隐藏去,让世人看见的是群星闪耀。
而世家之祸之所以形成,就是因为朝堂不能群星闪耀的缘故。
他离开帝京去往北境,裴琰也不会让他一个去。
带走一批人,留出来的位置,便能为大周朝堂空出来许多群星闪耀的位置。
自己除了对江云娆的觊觎之心在窜动,可自己也并未忘记年少时的梦想与追逐。
人心是最复杂的,爱与恨,正与邪,都会降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帝王冷戾深邃的眉骨动了动,俊俏面容此刻清冷如月:
“她跟朕说过,铁打的皇帝流水的臣子。
朝堂想要清明,就得让臣子像流水一般动起来。鹤兰因,你算是悟了。”
鹤兰因点首:“云懿贵妃,给臣上了人生里极为重要的一课。”
裴琰看向那铁窗之外的飘飘落雪,启声道:
“归冥,给他松绑,先将人送回鹤府。”
他算听了江云娆的劝诫,除了私人恩怨,他更需要站在皇帝的立场去思考鹤兰因的问题,
但他依旧没有松口让鹤兰因去北境的话。
鹤兰因一身伤的回了鹤府,在年节里都被传得沸沸扬扬。
赵家人与魏家人极为关心鹤兰因的去留,可是皇帝并未下旨贬斥,也没有其余安排,令所有人都在心中打起了鼓。
毕竟中书令的位置,从两个变成了一个,含金量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鹤兰因倒台,中书令这位置谁一坐上去,整个内阁便都听令于他了。
裴琰转身出了密室,抬脚就去了禧云宫,可禧云宫里空空如也,不见江云娆的影子。
“贵妃去哪里了?”
小欣子答道:“娘娘去其余娘娘宫中小聚,还没回呢。”
裴琰将茶盏噔的一声放在桌上,没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一下子就恼了:
“昨日是去万嫔宫中,前日是去锦妃与文昭仪那边,她比朕都忙是吧?”
小欣子耸着肩:“那……臣去唤娘娘回来?”
裴琰靠在宽椅上,抬了抬手臂:
“罢了,她没玩儿高兴,回来准给朕看脸色。”
江云娆现在有孕,裴琰自是不敢惹她的。
昨日来禧云宫中等她,她就正好在别的嫔妃宫里打了一个下午的麻将,
前日是去锦妃那边看人舞剑去了,自己来了禧云宫又是一阵等。
回来就多问了几句,她还闹了小性子,说皇帝不能在后宫管这么宽。
裴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还要独自等嫔妃玩儿舒服了才有机会陪他。
越想越气之后,胃里又是一番翻江倒海,连忙捂住嘴:“小欣子,快拿痰盂来。”
小欣子连忙取了痰盂跑来,放在裴琰面前:“皇上怎又孕吐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大人过来!”
裴琰嘘声道:“罢了,朕习惯了。”
……
钟云宫里,宁如鸢才用过午膳,便吩咐道:
“万长安,将那生子药拿来,今日是吃的第几日了?还有,魏皇后那边怎么说的,皇上到底几时过来?”
万长安将药丸子倒了一颗在宁如鸢面前的菜碟子里,他是已经全不知宁如鸢了,再说便是要惹怒她了。
他规矩的回道:“皇后娘娘说了,等您的药一吃完,便会想法子让皇上过来。
现在云懿贵妃有孕不能侍寝,娘娘您有的是机会。”
宁如鸢垂着眉眼,淡声道:“行吧。”
正当万长安将药瓶子小心妥当的收在袖口里的时候,钟云宫外便来了人。
隆冬大雪的天气,荡来的风都似阴寒了不少。
魏皇后除凤辇随行之人外,还带了不少人过来。钟云宫的小太监看了,觉得这气势不大对。
沈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