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在鹤府的这段时间,将上林苑发生的一切,都跟鹤兰因讲了个清楚。
大周中书令鹤兰因返朝堂的第一件事,没干别的,居然向皇帝上奏提出削藩一事,永久废除王侯封地一制。
因江云娆之前告诉他,北境那边或与江家还有勾连,如禹王一般的往后手中都握有军权,恐生异心。
为朝堂安稳,他想到了用削藩来消减这些王爷手里的权势。
不仅是禹王,是大周所有的王爷,都给削了。
这一消息出来,满朝文武哗然,相当于鹤兰因是与大周最顶级的贵族开始做对。
即便是这样,裴琰高坐龙椅,并未怒斥。
只是下了朝单独召见他,原来,裴琰许多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裴琰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转身便在天元宫殿门前揪着鹤兰因的衣襟,一下子将人抵在宫殿的墙上:
“鹤兰因,你好大的胆子!”
鹤兰因伤势未有完全恢复,有些虚弱的道:“臣不知皇上所言何事?”
帝王丹凤眼飞挑,黑眸极致的阴沉,怒意团于胸腔喷薄了出来:
“你觊觎天子嫔妃,就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吗!”
鹤兰因背着他私自入上林苑救他的妃子,他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鹤兰因沉默的站在原地,头皮紧了紧,裴琰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就知道了一部分?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裴琰便揪着他的衣襟拖入了正殿之内,戾气翻腾:
“鹤兰因,朕自问登基以来,从未亏待过你,而你,都动了什么心思!上林苑一事,给朕一字一句的讲出来!”
鹤兰因听见是让他说上林苑那件事,心便落了下去,他抬臂屈膝,跪在了地上:
“臣如实相告,臣的确爱慕娴婉仪,所以才私自背着娴婉仪提前入了林子追讨解药,臣此罪当诛。”
裴琰刚走到御案边上便听见了这句话,手里的茶盏就飞了过来,一下子砸在鹤兰因的头上:
“鹤兰因,你果真是狼心狗肺!”
鹤兰因身子岿然不动,鲜血从眉骨处缓缓渗透了出来:
“臣自知罪孽深重,皇上要如何叱骂惩罚微臣,臣绝无怨言。只是娴婉仪已经走了,臣想将她生前交代的事情都给完成。”
裴琰声色幽沉:“说,若是事情不重要,你这中书令的乌纱帽,朕即刻给你摘了!”
鹤兰因抬眼时,还能看见裴琰对他满是恨意的双眸。
他了解裴琰的性子,此刻是真的开始憎恨他了。
只是自己到底也是大周重臣,裴琰没有说杀便杀了。
他继续解释道:
“娴婉仪其实是为了套住背后的人,所以才二进林子的,而娴婉仪与臣都在林子里发现了匈奴人的踪迹,这群人是来谋杀皇上的。
可娴婉仪不知道臣提前入了林子,想先将解药夺了去。”
裴琰不想问匈奴的人事情,只是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你倒是舍生忘死,没被那场大火给烧死。”
鹤兰因没有直接回应皇帝的刻薄话语,而是道:
“这些匈奴人是被娴婉仪的庶妹给带来的,而这庶妹投靠了赵家,
但江家倾覆,赵家没有理由再与江家合作,臣以为这些地方是说不清的。
然臣以为,皇上先不急着动人,可放长线钓大鱼。”
裴琰早就想到江云娆入上林苑的林子,一定是因为林子里还有其他人,想必她手上的镯子也是这庶妹给的。
看来这话,的确是真的。
帝王面色黑沉阴冷,他这几年满腹心思都在剿灭将世家权势之上,却忽略了皇亲。
分封边疆的王侯,手握军政大权,在边疆跟土皇帝没有区别。
他们与臣子不同,他们与自己有血脉沾亲。特别是那北境,向来不听招呼。
鹤兰因紫袍绶带,身形倒影在大理石地板上相当笔直。
在朝事上,他向来专注,沉声道:“此次暗杀,与赵家脱不开干系。
但皇上此刻还不能轻举妄动,北境禹王握有雄兵,朝内又有赵太后,您一动,您那嫡母赵太后便会以孝道压制皇上。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便是皇上在屠戮朝臣,不尊嫡母了。
所以臣以为,此次只能釜底抽薪,削藩,彻底将所有权力收回,皇上从此便高枕无忧。”
裴琰矜贵清冷的帝王模样比从前更加阴冷了,他幽眸虚了虚:“削藩,削得不好,整个大周都得起战乱。”
随即那刀削似的下巴又紧了紧,阴笑着:“她什么都对你讲了,对朕一字未提,你很开心是不是?”
其实这些话,都是江云娆在鹤府里告诉鹤兰因的,她从前